五日后，蒋家老爷子举行葬礼，遍邀S市豪门。
叶家父母在国外都听到消息，虽无法赶回来，却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叶怀柔和叶云洲前去参加。
当天，天际方破晓，两人就起来准备。
管家已经将礼备好，并把关好两人的正装，确认不会失仪，才放他们前去葬礼。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即便是清早，也已经有暑意。
从车上下来，叶怀柔举目一望，停车位已有不少车辆了。
她推好叶云洲，让小张拿好礼物，正准备入内，就看到又一辆车过来。
“是宋家的车。”小张提醒。
叶怀柔微微停顿脚步，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平时只有宋挽心也就算了，蒋家老爷子的葬礼，宋家即便是老爷子不来，老夫人和宋焕峰也会来的。
叶云洲被抛弃，也都是老夫人一手策划。
她不由得多看一眼叶云洲，犹豫一下，想着要不要走时，宋家的车辆已经陆续停住了。
宋挽心从车上下来，先一步向叶怀柔这边过来。
她脸上没什么笑容，就算是笑，也很勉强。
两人简单打一声招呼，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宋司和宋焕峰护着老夫人从车上下来，见宋挽心已经走来，便顺势过来寒暄。
叶怀柔不禁有些紧张。
宋焕峰随意招呼一声，便没有什么兴致和他们继续说话。
按照辈分，叶云洲本该是他的兄弟，但两人年纪差得实在有点多，在宋焕峰眼中，叶云洲就只是后背而已。
宋司和煦一笑，望着叶云洲道：“叶先生最近贵人事忙，我给您发出的预约，您似乎一直都没有排上时间。”
“是吗。”叶云洲平静道，“我回去后看看。”
这样回复，八成是没什么信了。
宋司微微一笑，倒是也不介意。
宋老夫人站在后面，并不言语，只细细观察着叶云洲的眉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叶怀柔也在悄悄观察着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该不会她也看出来了吧？
上次宴会上，宋老夫人就有些察觉，只是后来两人一直没有见面，才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
好在今天是来参加葬礼，几人不好多说什么，简单几句后，就一同结伴走进去。
入内后，便又各自去寒暄，也没有站在一起。
叶怀柔这才微微松下一口气。
“这么紧张做什么？”叶云洲淡淡道，“真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就看他们有没有胆子承认。”
“你就不怕宋司用来做什么吗？”
“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是受害者。”
当时他是婴儿，呱呱坠地，什么都不懂就被抛弃，当然是实打实的受害者。
何况只要他不承认，就没人知晓他已经发现真相。
听他这样说，叶怀柔就放下心来。
只是想到他的心情，她又有些欲言又止。
叶云洲冷淡地看着四处走动的宋夫人，一双冷眸仿佛覆着层浓雾，根本看不清他的思绪。
但他既然有视线上的追随，心里肯定不是无动于衷的。
叶怀柔捏紧轮椅，心里多少有点气，气宋老夫人的绝情和冷酷。
在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后，她竟然能问心无愧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来寻找。
如果当初没有人发现叶云洲，怕是他已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去世了。
想到这里，她甚至想要去亲自揭发，看看宋老夫人会是什么表情。
正胡思乱想着，她就听门口一阵骚动，蒋家人露了面。
蒋若风一家三口走在最前面，虽故意表现出悲痛，但却更像是意气风发来领奖的。
反倒是蒋牧野这位钦点的继承人，坠在最后面，微垂着头，浑身散发着一股化不开的悲伤。
宾客自觉让开路，让他们蒋家人上前。
蒋若风代为站出来，向宾客们讲话，最后道：“根据爷爷临终叮嘱，蒋氏往后将由阿野来继承。虽然他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但我们蒋家会尊重老爷子的遗言，竭尽全力扶持阿野。”
话音落下，他看向蒋牧野：“阿野，上来和大家说几句吧。”
蒋牧野冷沉沉地注视他一瞬，缓慢上台。
接过话筒，他正要开口，一人忽然站出来。
“等一下，我有话想说。”
蒋牧野认识他，是蒋氏的项目部总监，姓杨。
杨总监站在场内，目光逼视着他，毫不客气道：“二少爷，我不是在质疑你，或许你确实有经商的天赋，但现在的你毫无经验，是无法撑起整个蒋氏的，这是老爷子的心血，若是你有孝心，就该选择让出管理的位置，让更有能力的人来。”
蒋牧野冷淡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环视四周：“和杨总监有一样意思的，不如一起站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着，很快就有人陆续站出来。
蒋牧野点一点，大部分公司董事和高层竟然都是站在蒋若风这边的。
“……怎么可能。”
宋挽心轻声呢喃，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她看向宋司，紧张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哥你不是说帮我走动关系吗？”
“我确实有去。”宋司微微蹙眉，“当时他们虽然没有直接说，但话里话外都是答案的意思，我想着应当是没问题。”
“那……”
“蒋若风毕竟比我们更了解蒋氏，谁知道他手里是不是有这些人的把柄，或许是后面又有变故。”
宋司紧锁眉心，思索一下道：“我先去查一下，你在这里看着，有什么消息就立即告诉我。”
“好。”
宋挽心忙点点头，目送着他走了。
她回眸看向蒋牧野，正和他对上目光。
显然他也留意到这里的情况，看到宋司的举动，应该就明白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沉默片刻，蒋牧野平静询问：“既然几位世伯这样说，那我想问问，如果我将这位置让出来，那我手中的股份呢，也需要让出来吗？”
股份和权力不同，只是单纯的财产。
作为公司的掌权者，当然是需要掌握最大的股份，但如果蒋牧野肯指定蒋若风，那让他捏着股份，蒋若风依旧可以继续执掌。
但……风险很大，蒋若风只能算是蒋牧野的打工人，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掌握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