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父伪善的面具渐渐挂不住，嘴角抽搐着，笑容愈发勉强。
“抓紧时间。”蒋牧野好脾气地提醒，“爷爷很快会回来，你们现在的举动和态度，决定着我到时候的说辞。”
“蒋、牧、野！”
蒋若风咬牙切齿，眸中阴鸷渐浓，仿佛要化为巨渊，要将蒋牧野给生吞活剥。
时间在对峙间渐渐流逝。
蒋牧野好整以暇坐着，神情自若，心中却渐渐冰冷下来。
相比起财产，他还是更想要一份公道。
可这样简单的事情，蒋家却死活都不肯给。
“阿野……”
蒋父算着时间，多少是真的急了，再度上前来劝：“你就先松口，好不好，大伯和你签订协议。”
协议？
蒋牧野嘲弄地扯一下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只信眼前发生的事，什么协议、承诺，我都不信。只有蒋旭按照我所要求的发送网络了，这件事才有转圜。大伯，你不如去劝劝他，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一直来劝他，不过是觉得他好欺负罢了。
“阿野……”
蒋牧野索性闭上眼眸，静静靠在椅子上。
蒋若风咬一下后槽牙，拉住蒋父拽到一边，低声嘟囔着什么。
他望向蒋牧野的眼眸里透着凶光和狠戾，嘴唇吐露的每一字一句都用着力。
小张凝视着二人，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敲着，便又垂下眼眸去。
不多时，病房外传来一阵动静。
老爷子做好检查，被护士们推回房中。
这一番折腾，他看起来虚弱不少，正吊着瓶，眼眸疲惫地阖闭着。
蒋若风忙道：“爷爷，不如您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我们改天再来说事情，也不着急。”
“对、对。”蒋夫人连忙附和，“也不急这一时，您先休息。”
“我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老爷子缓慢睁开眼眸，一双浑浊的眼里已经没什么精神。
他知道自己气数尽了，只怕就这两日了。
今天蒋牧野在，他就算是拼着一条老命，也要将这件事给做好。
“老李，扶我起来。”
站在一旁的管家红着眼，将他给扶起来了。
“陈律师，麻烦你准备一下了。”老爷子低低说着，向蒋牧野招招手，“阿野，来，坐到我身边来。”
在屋内数人各异的神色中，蒋牧野走过去，在床畔坐下来。
陈律师已经做好记录准备，并按照老爷子要求，连线律师事务所，另外做实时备份。
“阿野。”老爷子温和看着他，“我知道你喜欢拍戏，并不喜欢被束缚在这铜臭圈子里，你是充满浪漫色调和艺术性的孩子，我一直都很支持你的。但爷爷还是想要问问你，你想不想要这个家？”
“爷爷……！”蒋若风失声叫出，面色变得铁青。
他们所猜测的，只是老爷子给蒋牧野大额股份，让他能够参与到公司来，可现在看来，他是准备将蒋家所有一切都交给蒋牧野。
从门外回来的蒋旭，正听到这一句，眼眸里满是错愕。
他快步上前，忙道：“爸，阿野他什么都不懂！”
老爷子没理会他们，只是定定地看着蒋牧野。
“这、这决定太重大了。”蒋父勉强牵动着唇角，“爸，要不给阿野一点思考时间吧，不需要这样着急就做决定的。”
“对，大家先回去商量，我们……”
“没什么好商量的。”老爷子硬邦邦道，“我是在问阿野的意见，不是在问你们。”
蒋牧野抬头，无波无澜的瞳孔中倒映着蒋旭的身影。
他分别没流露什么情绪，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是在问着什么。
蒋父急了，戳一戳蒋旭，在他耳边低声道：“先答应，大不了以后反悔！他如果真得到蒋氏，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踢出去！”
蒋旭脸色阴沉，却紧抿着嘴唇不肯讲话。
他的沉默，让蒋牧野最后一点仁慈也破灭了。
失望地闭闭眼，重新睁开时，他眼眸里一片清明和决然。
“爷爷，我决定好了。”他一字一句，清晰且认真道，“我想要。只要爷爷信任我，我一定会将蒋氏发展下去，绝不让它毁在我的手上。”
“好、好……”
老爷子眼眸泛红，哽咽着拍拍他肩膀，心中都是喜悦和欣慰。
不顾屋子里其他人是如何神情，他直接交代律师，“将我手中所有股份都给阿野，包括蒋家老宅，在我死后归在阿野名下，至于财产，按照我此前交代的分配给阿野后，再按照法律分给其他人。从今往后，这个家就是阿野说了算！”
“爷爷！”
蒋若风无法接受，有些崩溃地喊起来：“我难道不是您的孙子吗，您为什么要这样偏心！我做的并不比他差什么！”
老爷子冷淡看他一眼，哼出一声：“你只是为财产，才在我面前装得乖巧孝顺，你在外面做的那些勾当，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蒋氏如果落在你们手里，你一定会先用公司资金去填补自己闯下来的祸，不出几年，蒋氏就会完蛋。”
蒋若风面色惨白，眸中仍残存着对老爷子的畏惧。
可很快，恨意就攀爬上他的眼眸，让他心里的冲动无法抑制。
他死死盯住蒋牧野和老爷子，将唇瓣给用力咬出了血。
品尝着这一丝腥甜，他心中的阴狠也在渐渐生根发芽，让他心里的猛兽无法控制。
“……他最好能守住蒋氏。”
冷冰冰地留下这话，他恨恨地瞪一眼二人，便转身走了。
蒋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甩开蒋旭的衣角，他冷嘲道：“你真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我倒是要看看，你的结局会不会比我们好。以后被欺负了，也不要再来找我这个大哥，我没你这个弟弟！”
他和蒋夫人一同离开了。
一家三口刚才还一副关心老爷子的模样，现在就走了个一干二净。
宋挽心看着都觉得唏嘘，甚至替老爷子觉得很不值。
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庆幸，好在宋司不是这样的人，自己和宋司之间也不存在这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