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叶县男这是带着二壮去定日子吗?”车队前脚离开,后脚牛大胆婆姨就领着回乡省亲的楚幼蓉过来凑热闹了,满脸堆满了笑意,“如今老蔫可真了不起了,都做了行军大总管,谁家嫁到叶家做儿媳,可真的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呦,你们家幼蓉回来了?”老太太倒是也没跟先前一样,拒人千里之外,他发现自从老蔫这位子一天一变样,身边儿的人是越来越善良了,就连那些身份高贵的大人们来清河乡学习的大人们,都客客气气地打招呼,自己出门,都有人搀扶了,还有偷偷摸摸给自己挑水的,打扫院子的,老太太轰都轰不完。
所以对于牛家的转变,老太太也没当回事儿。
不过老太太不当回事儿,不代表志刚娘看得起牛家,他准备让志刚跟着老蔫上前线当个护卫,毕竟是自家人,知冷知热的,别委屈了老蔫。
志刚娘开口就说道,“我怎么看着你家幼蓉肚子有点大,莫不是在书院怀了,让人家轰回来了吧?”
牛大胆婆姨脸色有点发白,立刻解释,“没有,没有,学堂里伙食好,这是富态了,咱们大周以胖为美,这是好事儿。”
叶老太太懒得掰扯,“天冷了,你们赶紧回吧,别冻坏了这丫头。”
牛大胆婆姨这才离去。
老太太一转身,赵菁菁带着几个丫头,正扒着窗户往外瞅,老太太拍了拍手,就走了进来,对赵菁菁等几个孩子说道,“你们可长点心,千万别学牛家,挺好的丫头,勾搭人家公子哥丢人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结果带着身子回来,这不让村里人笑话死么。”
“干娘,人家这怕是要指腹为婚呢。”贺蕊笑着对老太太说道,“这种事儿不是很常见么,有了孩子,没准儿就能拴住那些公子哥呢。”
老太太倒是挺喜欢贺蕊这个伶俐的丫头的,笑着说道,“就她家那样的,也想指腹为婚,世家公子哥可没那么傻,她就算进了门,也就是个婢。”
正在屋子里陪着孩子玩的汐月诧异道,“那她生了娃娃,岂不成了婢养的。”
老太太瞪了一眼,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老实地看你的孩子。”
老太太坐在床头,跟着赵菁菁说了会儿话,又背着烧纸去给叶五四上坟去了,这叶五四也真是的,说不让他来看自己,就真不来了。
一连七八天都没梦到他,还怪想的。
孙望峰领着几个清河书院的学子,骑着骏马,出去游猎,顺带着学习下武艺,孙家的长辈觉得往后啊,战事可能少不了,有点本事傍身是好事儿。
楚幼蓉站在一棵大树下,悄悄地抹了抹眼泪。
自从得知孙家翻身,且跟叶家关系越来越好,而叶县男也摇身一变,成了行军大总管之后,楚幼蓉这心就冰凉冰凉的。
而今日亲眼看了一眼,叶家的排场,往来不断的官员、商旅之后,这种悔恨直接达到了巅峰。
当初她刚到学堂日子还算不错,那些公子哥吃惯了牡丹,也为自己这种村边儿的野花争风吃醋,可是久而久之,大家匿了,就没有人搭理自己了。
到如今,自己竟然为了生存,怀了个县尉孙子的孩子。
那孩子今年才十三岁,家里人听说了这事儿,满世界地找自己,自己没办法躲到了清河村,想着母凭子贵。
可是再贵能有做孙家的媳妇,富贵么?
没过多久,叶琛带着二壮抵达了北海县。
北海县正在修缮外城,作为北海港的支撑,这里的各行各业逐渐兴盛发达。
比如深受中原文化影响的扶桑和高丽,对于中原的唐三彩极度渴望,因为他们的贵人也希望自己死后也有这些陪葬品,所以对中原精美的唐三彩一经进入市场,就瞬间引爆了他们的市场。
所以不少商人,便将瓷器窑直接设在了北海,大量招募雇工进行生产。
再比如北海县生产的蘑菇粉、蘑菇干、鱼罐头这些东西,在扶桑和高丽也非常畅销,而且技术也都是开放的,导致加工这些东西的商人非常多。
尤其是鱼罐头,这种食物在扶桑极其畅销,而虽然大多数商人没有保鲜技术,但是他们发现,只要料放得足,存储时间也很长,就是味道有所变化,但扶桑人也不挑,对于这种天朝来的美味,十分喜欢,所以假冒伪劣的鱼罐头作坊很多,朝廷也懒得管。
二壮的眼睛四处看着,小声跟叶琛讨论着,现在北海人口一番番的往上涨,对于粮食的需求肯定激增,应该让大哥多囤积些土地,甚至是荒地,种植粮食肯定有市场。
叶琛也说,可以适当地建几家织布作坊,北海外出务工的人比较多,而且收入不错,是需要一件体面的衣服的。
爷俩一边儿商议着,一边儿往前走。
忽然,街上闯出来一批流民。
这些流民衣衫褴褛,但身材并不瘦削,一看到有钱人,就过来乞讨。
目测沿街起码有百十号人。
叶琛最近来北海县次数不算多,看到此情此景就忍不住皱眉。
这时,一个妇人忽然朝着叶琛的五明骥冲了过来,身后还背着个不满周岁的娃娃,哭着喊道,“贵人,贵人,求求你赏下点银钱吧........”
叶琛愣住了,还银钱,你把二维码给我,我扫给你点红票不成吗?
不知道怎么的,他莫名想起了后世,在天桥底下骗人的那帮人。
“去去去,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架,赶紧离开!”潘虎呵斥道。
那妇人面对潘虎这种大汉,一点都不畏惧,“谁的车架,只要是骑着骏马,穿着绫罗绸缎,就该是善人啊。郡守可说了,有钱有势,要救济穷人,你们不能欺负俺。”
潘虎大声喝道,“放肆!这里是萧別驾的车队,你再不滚开,小心老子的鞭子。”
那妇人还不服气,还想再阻挠一会儿,潘虎的鞭子直接抽了过去,抽得那妇人嗷嗷叫,不消一会儿,人就跑了。
不一会儿,街上嗡嗡地传递着萧別驾欺压流民的消息。
二壮感慨道,“这世道到底咋啦,当初咱家穷,一家人想尽一切办法挣吃食,又是上山挖野菜,又是下水摸鱼的,没有条件就自己创造条件,可如今的北海县,基础条件这么好,四处都是招工的,就是有那么一批人,想尽一切办法卖惨,求施舍,不肯努力干活!”
“前些日子,还有些地痞,不知道在哪里搞来了一批残疾儿,让他们去乞讨,乞讨不来银子,就当街抽打,不少人心善,就给那些残疾儿钱,结果那群地痞变本加厉。”
叶琛皱眉道,“后来呢?”
二壮道,“后来,景晟县令以萧別驾的名义,把他们都抓起来,把他们的手脚也给挑断了,并放出风来,谁在弄残疾儿来,他就把谁变成残疾儿。”
“哎,你们这样不是瞎搞么,萧別驾也是要脸的。”叶琛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