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间的小插曲,所有人都知道叶琛要进新儿媳妇了,难免不少人过来敬酒,将叶琛忙得不行。
苏酥小丫头第一次见识那么浓郁且热烈的乡情,吓得差点把脑袋藏在桌子底下去,二壮则连饭都不吃了,一直出言安慰。
三言两语就将苏酥安慰的笑靥如花,还鼓足勇气给叶琛敬了酒。
卢照凌抱着肩膀,一脸嫌弃,对温华说道,“看到没,要不这家伙招女人喜欢呢?学着点,别回头中举人,中了进士,连个女人都讨不到。”
温华一如既往地淡声道,“我不在乎这些,话说最近功课温习的如何了?我看你每天似乎挺闲的。”
卢照凌立刻给他一个白眼,“别再这么好的日子,烦我,来来来,孙兄,咱俩喝酒。”
孙望峰苦笑,这家伙,到底是谁封爵,怎么感觉叶大叔封爵,比他自己封爵还要开心。
一阵觥筹交错,将叶琛累得不行,此时回来歇息,见二壮和苏酥小娘子坐在一起,心神一阵恍惚,真的是一对金童玉女啊。
刚才这亮相,苏酥是给二壮挣足了面子,但万一最后二人好事不成,名声可就要受不小的影响。
叶琛不自觉地拿她跟孙玉芬做对比,对比之下,叶琛越发的觉得这个世道是不公平的。
三壮那么老实且真诚的孩子,寻的女子是啥样的呢?
整天寻思着搜刮叶家也就不说了,还不敢公开,最后整出来一个十几角恋,活脱脱一个海王。
最后逼得三壮整天郁闷,好久才从失恋之中走出来。
而二壮呢?
这小子就是一个典型的渣男,听小壮打小报告,还有自己听到的风言风语,整个北海县谈过的女子,都快要有一个折冲府了。
按理说,这样的渣男,早该被天打雷劈才是。
可是这厮竟然找了个大家闺秀,而且一看就是真心喜欢他的那种。
这莫非是传说中老实人该死定律?
关键是三壮此时还憨憨的站在人群之中,猛灌三勒浆,对着一众敬酒的团练兄弟们说道,“看到没,那是我二哥的媳妇,俊俏得很,你们跟着我好好干,回头为朝廷立下功勋,我帮你们一人讨一个这样的。”
一群整天撸大枪的汉子,眼珠子都瞪得溜圆,一个个兴奋的就差嗷嗷叫了,“老大,这话你可别光说说,得往心里放啊!”
三壮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把心放在肚子里去,有我在,没意外。”
浑然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单身狗的事实。
叶琛这边儿歇了,叶五四那边儿又热闹起来。
六叔和七叔他们,拼了命的敬酒,叶江殿和叶江堂兄弟二人,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一口一个五四叔牛气,五四叔教子育孙有方,把老头美得不行,不自觉地就多吃了很多酒。
叶五四得意扬扬的捋着胡须道,“这就是家传啊,当初咱五四寻的浑家是全村最好的,老蔫亦是如此,到了大壮、二壮这里,也是一个顶一个好,哈哈,老头子心里美啊。”
酒席宴间,叶琛与苏家小娘子交流不多,但是却也知道人家来自蜀中。
瞬间就明白,为何这一箱子金叶子人家不在乎了。
蜀中出巨富,他就算是再不通历史,也知道石王斗富的典故。
人家用王恺在自家门前大道两旁用紫丝做了四十里的屏障,石崇就在用更为名贵的彩缎制了五十里的屏障。
这得是如何的豪奢。
而今朝的蜀中巨富,比之前人更是不遑多让,武家的武士彟靠给大唐高祖李渊送礼送成了国公,这才有了后世的大周江山。
如今蜀中苏家亦是如日中天,刺史、宰相层出不穷。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小丫头是铜山苏,还是眉山苏,回头打听打听,没准儿可以留下后世遗言,让儿孙们,还能抱一抱苏子詹兄弟们的大腿呢。
不过,如此豪门,真的是叶家可以结亲的吗?
想到此处,叶琛又为二壮这小子的情路担忧起来。
看着时不时给小娘子夹菜的二壮,叶琛十分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自古豪门的女婿不好做。
没有歪嘴的本事,怕是容易让人家瞧不起啊。
叶琛十分同情的看了老二一眼,老父亲虽然一肚子的坏水,但是总不能传授给儿子,那不让人家笑话。
能不能琴瑟和鸣,就看这小子的本事了。
反正在他印象之中,渣男回头,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不过,眼下天色将晚,让这小丫头继续留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还没成亲,就住在公婆家,在哪里都是笑话。
卢照凌抱着二壮的脖颈,就往嘴里灌三勒浆,一脸嫌弃道,“男子汉,怎么能喜欢女人?当初在夕阳下奔跑,说好了一起肩并肩,创造一个新的世界的二壮去哪儿了?”
高适也噘着嘴道,“你个畜生,不声不响的,竟然做这种事,让我们如何拿你当兄弟........”
“好了,”叶琛打断这两个臭小子,“二壮又没多少酒量,一边儿玩儿去。”
“得嘞。”卢照凌立刻拉着高适去一边儿玩儿相扑去了,常威、常林一群人围成圈看热闹。
叶琛开口道,“苏酥啊,你家北海现在有什么人啊?伯父挑个日子,寻媒人登门拜访可否?”
苏酥笑吟吟道,“伯父不必那么麻烦,我家的事情我都能做主的。而且我家中现在只有老仆了,大人(古代可以叫父亲大人的)被狄阁老召唤到行辕去了,若是要派媒人登门,还得待他老人家回来。”
叶琛瞪了二壮一眼,“好小子,你这是趁着人家老父亲不在,跑过去偷家了。”
苏酥眼巴巴的看着叶琛,生怕叶琛说出赶她回家的话来。
她头一遭有机会跟二壮出来玩耍的机会,可不想就这么回去。
现在又不是后世,男孩子女孩子,轻松地住在一起,合得来就成亲,合不来一拍两散。
叶琛自然不能依了孩子。
当下摇头道,“二壮,一会儿吃完饭将苏酥姑娘送回城去。”
“爹!”二壮不敢违背,但是看模样心里是不愿的。
大壮一巴掌拍了过去,呵斥道,“赶紧的,趁着天色不晚,赶紧坐着马车送过去,你不怕苏酥日后进门,抬不起头来!”
叶琛看着二壮这臭小子恋恋不舍的模样,忍不住摇头道,“你不用回来,为父交给你一个任务,在城里寻几个手艺不俗的稳婆回来,你大嫂马上就生了,到时候多几个稳婆,也放心一些。”
二壮一听,心里顿时笑开了花,叶琛却将臭小子拉到身边儿,叮嘱道,“人家苏酥姑娘父母不在,你去保护人家,却不许做什么非分之事,明白吗?”
二壮连连点头,“我明白爹,我不会做对不起苏酥的事的。”
不一会儿,二壮便跟苏酥坐上了马车,返回城里去了,村里人吃的也差不多了。
妇人们收拾着残羹冷炙,说着闲话。
刘家儿媳妇忍不住对正在帮忙的栓子说道,“看到你二壮哥没?人家自己有本事,讨得婆娘也是一等一的,你以后别总是瞎疯,读书的时候也认真些,将来给你寻个好儿媳回来,等为娘入土那天,冒出来的烟都是青的。”
栓子摇头道,“俺不寻二壮哥那样的嫂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除了俊俏啥都不是,万一是楚幼蓉那样不要面皮的,俺不得天天戴绿帽子!”
“而且俺还听二壮哥说,那些豪门家的大小姐,整天斗来斗去,俺驾驭不住这样的女人的。俺要娶就娶大壮嫂那样的女人,贤惠持家,还能给俺做好吃的。”
牛大胆婆姨正蹲在一边儿偷懒,听栓子说话,迈着大步跑过来,吼道,“老刘家的,你怎么教育儿子的,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巴缝上!”
说完伸手就要打栓子。
别看刘志刚媳妇在婆婆面前就是小绵羊,但是在外面战斗力比她婆婆只强不弱,一把将栓子给小鸡崽子一样护在身后。
“怎么?老牛家的,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么?你们家楚幼蓉多不要脸自己心里没数么?当初老蔫拉下来多大的脸,给你家求来的婚事?怎么,如今孙家落难了,就赶紧攀别的高枝了是吧?这不叫不要面皮叫什么?”
“哼,你们就是嫉妒。”牛大胆婆姨撕吧了两下,发现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就退到一边儿,冷笑连连,“你们这群土老帽,等我家幼蓉嫁给高官之子,我一定要让你们一家子跪在我面前,磕头道歉。”
“吵吵什么?”村长老伴凑过来,“活干完了?人家老蔫都是县男了,听说比县令都要牛气,也没说欺负村里人,你们家幼蓉那样的,还没攀上高枝就拿出来显摆,也不怕遭了天谴。”
“别拿我家四弟跟他们家比。”孙氏正跟秦氏一起刷碗,闻言立刻挺着肚子站起来,“我们家四弟不在乎这些虚的,就想着怎么让乡亲们过好日子。您拿他跟某些人比,不是打他脸么。”
孙氏如今做了作坊管事,整个人的变化都很大。
谁要是说叶家的男人,她才不跟秦氏似的,记下来回来跟自己家男人说,跟婆婆说,她都是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的。
秦氏低着头,有些羡慕地看着孙氏,自己就没有妯娌这股子气势。
老太太脸上写满了欣慰,这个世界有啥比一家子心往一块使,更让做父母的开心的呢?
她将孙氏叫到跟前,嘱咐道,“你说得对,你们两个都记住,如今老蔫是县男哩,以后切莫打着他的幌子,在外面跟乡亲们显摆,孩子们也要教育好,别给老蔫招惹是非。他过得好,咱们一家子沾光。他要是过得不好,保不齐哪天发配充军,连草鞋都穿不上,明白吗?”
“娘,这话可不用你教育,你问问春月、秋月我嘱咐没嘱咐?”孙氏笑嘻嘻地坐在小凳上刷着碗,“咱们家现在是豪门哩,没事招惹老百姓做什么!”
秦氏也开口道,“娘,满仓、满屯我都嘱咐了,倒是你儿子,没事儿您都抽两棍子,刚才老二牛气的不行,说话大包大揽的,让人担心。”
老太太点头道,“成,我知道了,等回去我就扒他皮,老蔫都没飘,他敢飘,以为我连拐杖都拿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