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脑子里自动冒出一年前米兰达说的话,“今天早上,我看到一辆车冲进农场。”
“心姐,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老公,荣敬扬来找你?”
他来找她了。
可她却不相信。
荣敬扬的腿——
一定是克里斯蒂诺打的。
难怪封阿姨在她面前只字不提荣敬扬,难怪敬书欲言又止。
她终于懂了。
可是,这一刻,杜若心多么希望自己不曾去懂。
她多么希望,荣敬扬好好的,完好无损。
眼底,氤氲起了一层水雾,杜若心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荣敬扬摁下右手边的前进按钮,来到她面前。
拉着她的手,他扯入怀里。
荣敬扬一手圈住女人纤细的小蛮腰,一手勾住她的下巴,邪佞道,“同情?还是可怜?”
【女人,不需要!】
【没了腿,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荣敬扬改而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带着惩罚的吻落在她唇上。
“嗯——”
杜若心被咬的生疼。
血,连同她的泪,合着男人的体液,被强势灌入喉咙。
嘴巴被荣敬扬咬出了血,她一点也不觉得疼。
因为她的心,更疼。
【荣敬扬,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来了。】
【如果知道……】
【我一定拼
死保护你,不让克里斯蒂诺伤害你。】
泪,如雨下。
越流越猛,浸湿了两人胸前。
荣敬扬烦躁的推开她,“收起你的眼泪,恶心!”
杜若心猝不及防撞在茶几上,背都给撞痛了,但男人的话更伤人。
什么叫恶心?
她怎么恶心他了?
杜若心扶着腰,气鼓鼓瞪着他。
荣敬扬却按动按钮,转身走了,留给她一道无情、冷漠的背影。
杜若心表情僵住,好像蓄势待发的军队,一出战场就被人烧了粮断了水。
好——
憋屈!
可是看着男人挺拔的坐姿,杜若心又蔫儿了。
荣敬扬那么强势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如今瘸了……怎么能忍受别人对他的同情?
杜若心火速收拾好面部表情,跟在他身后。
为了照顾他敏感的小心灵,脆弱的男人自尊心,杜若心震了震喉,故意做出恶狠狠的语气,“恶心谁让你吻!”
“我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了吗?”
“还有,我跟你离婚了,荣敬扬,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男人没有停,坐着轮椅进了浴室,“是吗?”
不冷不淡的两个字,仿佛魔鬼的阴狞一样,盘旋在空气中。
杜若心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没有跟他进浴室,倚在门口,她停了脚步
。
边擦眼泪心里边嘀咕:【不肯签字离婚,你到底想怎样?】
【荣敬扬,不爱,就不能放手吗?】
【我祝你幸福,你祝我单身,它不香吗?】
暗自腹诽时,浴室内传来男人的爆呵,“杜若心,进来!”
杜若心跳了下,行动比脑子更快一步执行命令,“干什么,干什么?”
要不是考虑到他腿脚不方便,她才不会进来!
杜若心跑到荣敬扬面前,见他停在浴缸前,眼珠子突的一下瞪大,他不会是要洗澡吧?
那个啥,要她帮忙?
要帮忙直说,盯着她做什么?
杜若心一双美眸毫不客气的回瞪,“看什么看,不会说话啊?”
哼!
叫你跟我横!
现在——
不方便了吧,要指望我了吧?
伤心难过之后,杜若心心里竟然有点美,虽然这样不地道,但她控制不住寄几。
“还不过来?”荣敬扬脸黑的跟煤炭一样。
这女人!
胆儿肥了,竟敢看他笑话?!
杜若心“哦”了声,走近他身边,“请问荣先生,需要我怎么帮你?”
反正他不需要她的同情,也不需要她的怜悯,她就——
气气他。
狠狠气他!顺便帮他活血化瘀!
荣敬扬睨一眼浴缸,浑身气压低的仿佛万米深海,能
直接碾碎人的那种强大压力。
但杜若心一点也不怕。
不管他多严厉,多狰狞,多恐怖,在她眼里,他都是那个最帅最令她着迷的男人。
“荣先生想洗澡啊?直说嘛。”她跨进浴缸,打开水龙头,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可以自己进来吗?”
女人不友好的眼神叫荣敬扬太阳穴跳了跳,“滚出去!”
杜若心:“——”
什么人呀这是。
叫她来,她就得来?叫她滚,她就得滚?
杜若心一脸不是滋味的离开浴室,嘴硬道,“火气这么大,我去把外面的空调调低,顺便再买点板蓝根,去火消肿。”
消什么?
荣敬扬被女人噎了下。
解开纽扣,脱了白色衬衣,解开皮带,脱——
荣敬扬起不来,身边也没有拐杖,脱不了裤子,但叫杜若心进来……
那个蠢女人,叫她滚,她就真滚了?
*ap;%¥#@!
某人脸色黑了又黑。
杜若心将室内中央空调降到最低温度,然后开门,吩咐保镖去买板蓝根。
重新关上门,她的脚像不听使唤不受大脑控制似的,又来到浴室门前。
听墙角。
“啪——”
门内传来跌倒的声音,杜若心心一慌,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荣敬扬。”
果然,他摔在地上。
看着男人狼狈的跌在浴缸旁,杜若心蛰疼了下,他是因为来找她才会伤成这样,她不该跟他赌气。
“对不起。”杜若心沙哑着嗓音道歉。
此刻,她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她曾经爱到失去自我,爱到发疯的男人,腿——
真的病了。
杜若心伸手,从荣敬扬腋窝下想抱起他。
但男人太重太沉,她挪不动。
抬了好几下,她都没把他抬起来。
杜若心伤心的又红了眼睛,可她不敢让自己哭,“我……我去叫慕离。”
荣敬扬却拉住她的手,“蠢女人,拐杖!”
“啊?”
“哦!”
像荣敬扬这么骄傲自负的男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难堪被别人看到?
杜若心飞快跑出去,“拐杖,拐杖,在哪儿呢?”
她把整个总统套房都找遍了,最后在卧室找到。
杜若心宝贝的抓起拐杖,又飞快跑回浴室,“呐,给你。”
荣敬扬白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是有多蠢,让我自己杵着拐杖起来?
杜若心被盯的发毛,她实在是没有伺候过……双腿不便的男人,没有经验!
于是她虚心请教,“荣先生,我该怎么做?”
荣敬扬丝毫不给好脸色,“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