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钧苦笑一声,这世道就是如此,可如果他随随便便就把开海的名额让给别人,让商会那些成员怎么想?
当初自己没船的时候,是他们凑足了船,要不然,他连人马都送不过去,又谈何攻破应昌?
“老家亲近,让丈人好好在老家休息一段时日吧,再有几日,卷子就能看完了,到时候咱们就离开京城。
到时候眼不见心不烦,他们想找咱们的麻烦,也找不到!”朱钧道。
徐妙锦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五日后,在加班加点二十余日后,终于将所有的试卷都批阅结束。
让朱钧没想到的是,谢晋中了会元,而方孝直虽然成绩不错,却调出了前三。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高兴。
这俩小子,也算是在自己跟前成长起来的。
不仅帮他处理事务,也是深得他的信任。
此刻一个中了会元,一个名列前十,若是殿试上大放光彩,二人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很想留下二人,但他们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没什么问题,就按照这个名次放榜吧。”朱钧敲定了榜单,然后带着榜单进宫复命。
朱远章过目后道:“如果咱没记错的话,谢晋,方孝直,都是吴王府的人吧?”
“是!”
“一个中会元,一个前十,传出去,你让别人怎么想?”朱远章问道。
“父皇是觉得儿臣弄虚作假吗?”朱钧道:“糊名阅卷,交叉阅卷,这么多双眼看着,难道他们就是傻子吗?
若是我弄虚作假,他们早就进宫汇报了。
宋廉是什么人,父皇难道不知吗?
再者,若是父皇不信,随时可以将试卷调上来查看,上面都有多位考官的批阅和标记,一看便知!”
朱钧的话让朱远章哑口无言,“哼,你舍得放他们出来?”
“有什么舍不得的?他们若是为官能够造福一方,说出去,我也有面子。”朱钧道:“总之,他们是否有才能,殿试的时候,父皇一试便知。”
话落,奉天殿中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朱远章有心想要缓解紧张的气氛,说道:“开海的事情,还是像以前说的那般,你说了算,咱绝对不插手。”
“谢父皇!”朱钧拱拱手,显得很客气,也很疏远。
朱远章心里好似堵了什么东西一样,“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眼下儿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明日便走!”朱钧道。
“这么快?不等放榜,也不等殿试了,你就不想知道这两个人能出什么成绩?”
“不重要,路要靠他们自己走,儿臣在不在这里,意义都不大,趁着妙锦她们现在还没生,赶到那边,也好休息。
若是等她们生了,带着不足月的孩子赶路不方便!”朱钧道。
闻言,朱远章心里起了一股无名火,“那你就等他们足月再走不行吗?”
“不行,待不下去,这地方我呆够了,压抑的很!”朱钧道。
“你是在怪咱吗?”
父子间的火药味渐浓,朱钧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某根线就被拨动了,火一下子就冒了上来,“儿臣哪敢啊!”
“你不敢,咱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朱远章怒道:“你要去就去,尽快去,不要在凤阳碍眼,咱眼不见心不烦,省的那些人天天弹劾你!”
“父皇放心好了,日后就算父皇求着我回来,我都不会回来!”朱钧冷冷道:“我去向娘辞别,明日就走,父皇就不用派人送了,也不用赏我什么,就让我安安静静离开,免得那些人又来找我麻烦!”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背后传来朱远章的咆哮声,“混账东西,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好好好,你滚吧,去了威海卫,就永远不要回来了,日后就老老实实的守在威海卫,不可以踏出威海卫半步。
你若是踏出威海卫半步,咱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等朱钧的背影从视线消失,朱远章心中蓦地一空,他觉得自己好像丢掉了什么。
整个人变得怅然若失起来。
他知道,这件事是他的错,可他没办法啊。
不远处的王狗儿都懵了,他最恨的吴王,就这么滚犊子了?
以后,这讨厌的家伙,自己再也不用面对了?
他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好好好,这家伙总算是失宠了,等日后他犯了错,咱一定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般红!”王狗儿心里这般想。
而朱钧离开奉天殿后,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来到坤宁宫后,他给马皇后磕了三个响头,“娘,明日孩儿就启程前往威海卫,日后不能在您跟前伺候,您要多保重身体。”
前身最对不住的就是马皇后,继承前身的一切后,朱钧也想弥补这个善良的女人。
他虽然嘴里一直嚷嚷着低调一些,可潜意思里,还是想表现,让这个女人高兴。
马皇后也是不断的落泪,“好好的怎么说就藩就就藩,你跟你爹闹什么啊。
威海卫那么远,那么荒凉,你过去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啊。
妙锦几个人马上就要生了,你这一路奔波的,她们怎么吃得消。
不行,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奉天殿你找他。
他也太心狠了,就不能等妙锦生了再说吗?“
“娘,跟父皇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走!”朱钧拉住了她的手,“我不在的时候,您一定不要太节俭了,该花花,该吃吃,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等我到了威海卫,会第一时间给您写信。”
马皇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朱钧。
“娘,别哭!”朱钧不断的给马皇后擦拭眼泪,“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日后总有再次见面的时候。”
马皇后眼中满是担忧,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朱钧突然就藩,她自然是明白的。
她心中怨朱远章,可也无可奈何。
外面谣言四起,对朱钧,对朱钰,对朱远章,都是一种伤害。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朱钧就藩,如此,谣言才会不攻自破。
“只是可怜我儿了!”马皇后摸着朱钧的脸,“娘知道,你从来就没那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