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芜荑照旧是在十里长亭等墨白柔一家子,一直等到了晌午时分,才远远地看见了墨白柔他们的马车。
等到走近了,墨芜荑才发现,墨白柔他们的马车外边儿全部都是血,墨白柔和蒋宗庭身上还都带着伤,只有月儿是完好无损的。
墨芜荑心里一紧,赶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又见他们身边没有谢七等人,心里忍不住猜测难道安南伯世子这么快就动手了?可加上谢珩的人,墨白柔他们身边的人不少了,怎么会不敌?
还好事情不是墨芜荑猜的那样。
那日谢七和谢九追上蒋宗庭他们之后,就将墨芜荑写的信交给了他们,因着有谢七和谢九在,蒋宗庭和墨白柔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心里也安稳了许多,一行人继续赶路。
“但是到了陕西布政司和湖广布政司交界的地方,我们却遇到了一伙山贼,不过好在有谢七和谢九兄弟在,那群山贼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倒是毫发无伤。”
不过借此,蒋宗庭却有了别的想法。
就算有谢七他们护送,他们一行人能安全到达东山,可万一安南伯世子派来的杀手没在路上动手,而是选择蛰伏下来,等他们到了东山再动手呢?谢七和谢九也不能一直守着他们,所以只要安南伯世子有杀心,他们就有危险,到时候再推给东山县内部,谁也查不到。
所以蒋宗庭合计了一番,决定就借着这伙山贼生事儿。
“我是朝廷派去东山的县丞,但是走到半路却遭遇追杀,虽然这伙人看起来是山贼,但是却各个武功高强,杀人如麻,分明是特意培养的杀手,我与你姐姐命大,这才逃出一劫,此事蹊跷甚多,所以我特意连夜快马加鞭的回长安,禀明朝廷彻查此事。”蒋宗庭道。
墨芜荑一下就明白了蒋宗庭的打算。
与其到了东山之后日日提心吊胆,倒不如直接杀回长安,将这事儿一劳永逸的给解决了。
“大理寺少卿储大人,是个不错的官,姐夫不妨将事情闹去大理寺。”墨芜荑道。
蒋宗庭点了点头,知道大理寺的这个储大人是墨芜荑的关系网了,也没有清高的拒绝,眼下自然是怎么能成事儿,怎能来了。
“那咱们赶紧进城去吧!”墨芜荑也没有多问,一行人便赶紧进了城。
墨芜荑让千亭先快一步回去,然后去给珍妃传个消息,把这事儿通个气儿。
到了城门口,这会儿人还挺多,墨芜荑率先将马车给停在了路边,然后走到了墨白柔他们的马车跟前。
“三姐姐,你下来坐我的马车吧,我送你回去,三姐夫还要去衙门呢!”墨芜荑高声喊。
墨白柔抱着月儿从马车上下来,一身带血又狼狈的模样,一下子就吸引了城门口众人的目光。
“多谢五妹妹了,也不知道是谁,这般狠心,要我们的命。”墨白柔抱着月儿,险些落下泪来。
蒋宗庭也跟着出了马车:“这些人真是猖狂,我还是朝廷命官,都敢设埋伏杀我,若是换了平民百姓,那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此事我定会秉明朝廷查个水落石出,还百姓一个安稳!”
“天呐,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这么丧心病狂的杀人!”
“瞧瞧那浑身的血……”
“哎哟,还有孩子呢,真是造孽!”
“这也太可怕了,还是赶紧抓到人吧!否则我可不敢再出门了。”
百姓们并不知道蒋宗庭他们是在哪里遇袭的,只见他们身上都带着伤,那衣衫的血色十分显眼,又出现在城门口,就会认为是在离长安不远的地方,下意识就会觉得他们也不安全,所以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这也是蒋宗庭和墨芜荑的目的,只有把事情闹大了,才不会被人给压下去。
在城门口闹腾了一出之后,墨芜荑就将墨白柔和月儿给带回了墨家,虽然觉得安南伯世子应该不敢在长安城内动手,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墨芜荑还是让墨白柔和月儿先回了墨家。
回墨家自然是要先去明安堂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也没想到自己会见到一身带血的墨白柔,吓得差点晕过去。
“这都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出去,怎么带伤回来了……”老夫人的声音颤颤巍巍的,看来被吓得不轻。
墨白柔将之前蒋宗庭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这些天杀的!”老夫人面色有些发白,“好在人没事儿。”
“老夫人放心,三姐姐虽然是受了点伤,但都是轻伤,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墨芜荑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又问道:“你们可是惹上了什么仇家?”
墨芜荑和墨白柔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老夫人立马就着急起来了:“哎哟,那可怎么得了,这群人这般猖狂,会不会再来……”
“应当不会。”墨白柔摇了摇头。
老夫人迟疑了一会儿,脸上端了些笑,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柔儿啊,你看,你现在吧,身上有伤,应该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养伤,我在京郊有座庄子……”
“老夫人不用麻烦了,等一会儿相公回来,我们就回家去。”墨白柔直接就打断了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面色便有些讪讪的,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那你好好养伤。”
然后便借口累了,让墨白柔带着月儿回了蒹葭院。
墨芜荑和墨白柔都知道老夫人凉薄的性子,原先见老夫人有几分担忧自己,墨白柔还心生了几分感动,到后来就发现,老夫人还是那个老夫人,两姐妹都习惯了,因此也没说什么。
等大夫来给墨白柔看过伤之后,墨芜荑见墨白柔和月儿都有些疲累,便让两人先去休息。
等墨白柔都睡醒了,蒋宗庭都还没有回来。
墨芜荑便和墨芜荑细细说起了这些日子的事儿,中间还参杂着一些外地的风景民俗,墨芜荑听着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直到天色擦黑,蒋宗庭才回来。
事情自然不会这么快就有定论,蒋宗庭今日不过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先说了一遍,又交上去了一些他准备好的证据,其他的就要看朝廷怎么查了。
“上边儿可说了,要姐夫什么时候再出发去东山?”墨芜荑问。
“暂时还没说,但是我估计,应该会让我尽快走。”蒋宗庭笑了笑,带了几分讥讽。
墨芜荑心里了然。
蒋宗庭如今来这么一出,安南伯世子心中自然是害怕的,谋害亲兄弟的事情传出去,他这世子之位可就要保不住了,所以肯定会想办法将蒋宗庭先弄出长安,没了苦主,这被人追杀的事儿自然就可以往小了去查了。
“姐夫放心,宫里的珍妃娘娘会帮忙过问此事的。”之前墨芜荑没让赵明珠在蒋宗庭外放的事情上帮忙,是因为这涉及到前朝,可蒋宗庭被追杀的事儿,也可以说是私事,毕竟墨白柔也是赵明珠的表姐呢,所以就可以让赵明珠帮帮忙了。
没道理放着赵明珠这种人脉不用。
前面有大理寺的储章顶着,后面有赵明珠帮忙,她就不信,还能让安南伯世子跑了去,也可以借力打力,让张昭训吃苦头,再甩到太子身上。
墨芜荑越想越觉得她这主意不错。
“多谢五妹妹了。”墨白柔知道,她和赵明珠可没什么交情,就算赵明珠要帮忙,也是看在墨芜荑的面子上。
“客气什么。”
之后蒋宗庭就带着墨白柔回家去了。
因着在进城的时候,墨芜荑和蒋宗庭一块儿做了一番戏,相当于让在场的人都做了个见证,也渲染了一番害怕的情绪,之后墨芜荑又让人在城里散步了流言,将墨白柔一家三口被人追杀之事的细节补得更全了一些,让人信服感更高。
从外力去迫使朝廷彻查此事。
长安城七月末的热闹事儿,无非就是安南伯府的热闹了。
安南伯府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安南伯在外面养了外室也就是蒋宗庭的生母被安南伯夫人发现的事儿了,而这一次,则是安南伯世子嫉妒自己的弟弟中了进士,又授了官,日后前途无量,怕自己平庸保不住世子之位,所以在自己弟弟赴任的途中去杀人灭口,然后嫁祸给山贼。
此事一出,立马就传得满城皆知了。
“荒唐!我儿的世子之位稳如泰山,别说老五不过是个八品小官,便是升上三品大员,那也不可能能得到世子之位,我儿怎么可能因着一个板上钉钉的世子之位就去杀人!”安南伯夫人气得不轻。
眼下安南伯世子已经被关进大理寺了,安南伯正在找人疏通,看能不能将人先放回来,只是暂时得到的消息都是人放不回来,要等最后的结果,因而世子夫人则日日来找安南伯夫人哭闹。
“可不是,世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糊涂事!这分明就是被人陷害的!”世子夫人哭道。
“肯定是五弟!”三奶奶在一旁煽风点火。
“闭嘴!”伯夫人横了三奶奶一眼。
三奶奶立马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