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墨芜荑从庄子上回来,刚好赶上了一出墨家的大戏。
墨芜荑怎么也没想到,陶仲和刘氏这两个她一直怀疑身份的人,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惊喜。
“老夫人,老太爷,证据确凿的事情,难道你们要包庇贵府二夫人吗?”陶仲拔高了声音,“我也是为着两家姻亲,面上都好看,才没有直接去报官,但若是老太爷再这么含糊其辞的话,就不要怪我不顾两家的情分了!”
“哎,我可怜的大外甥啊!谁能想到,你居然是被继母给害死的!”刘氏哭道。
明安堂门口被严防死守着,墨芜荑进不去,但她有千亭,屋顶偷窥什么的,咳咳,自然是不在话下。
明安堂里几乎形成了两边对立的状态,老太爷和老夫人以及谭氏站在一边儿,而陶仲和刘氏站在另一边儿,另外还有两个男人被绑了,跪在地上,墨芜荑从上面看下去,看不到那两个人具体的面容。
“就凭这两个人说说而已,怎么就能证明是我害了庭哥儿?”谭氏冷着脸,“若是光凭别人说就能定罪,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你们害死了庭哥儿?”
“是呀,亲家,庭哥儿没了那么多年,纵然当初的事儿有什么不对劲,但也不可能是亲家来了这么几天就能查到的吧?”老太爷倒是很淡定。
“当年庭哥儿是被一群地痞流氓打死的,主谋被判了斩立决,可剩下还有几个人被流放了,老太爷仔细瞧瞧,这两个人是不是有点面熟?”说着,陶仲踢了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呵斥道:“抬起头来!”
两人抬起头来。
墨芜荑有些着急,她在屋顶上,看不到那两个人的面容。
当初弟弟的死,她印象极为深刻,那几个人的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过当初她让于叔去查过,剩下那两个被流放的地痞流放的年限还没有到,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出现在长安,还能被陶仲和刘氏给发现。
所以,这两个人应该死假的,那陶仲和刘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时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本官不记得了。”老太爷淡漠地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当初也没见过那几个人。”老夫人看了一眼道。
墨芜荑的心紧了一紧,瞧老太爷和老夫人这个态度,是要保谭氏了?
是了,谭氏本人是没什么用了,可还有个哥哥在吏部呢,老太爷如今虽然已经是国子监祭酒了,墨文韬也升了官,可家里还有墨白凌和墨白斐丁忧在家,日后还是需要走一走谭家的关系,等钱氏的孝期结束之后谋个好的位置。
一个死了多年的连面容都记不清了的孙子自然不值得老太爷去放弃谭氏。
“那便去官府!想必当初官府那边会有文书,到时候一查便知!”陶仲哼了两声,当即就要带着地上跪着的两人往外走。
“慢着!”老太爷自然不可能让陶仲和刘氏就这么去官府,不管墨白庭的死跟谭氏有没有关系,丢的都会是墨家的脸。
墨家已经丢脸过好几次了,如今他好不容易成了祭酒,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破坏墨家的声誉!
“亲家这么不远千里来了长安,总不会只是单纯的为了来帮一个从未见过面,也没有血亲的外甥讨公道吧?”老太爷面上带了笑,“听说亲家如今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庭哥儿的事儿,不管如何,他继母都有没看好孩子的错,你看不如这样,为了弥补亲家,谭氏拿五千两,我们老两口,再添一千两给亲家,你看如何?”
这便是要用钱来封口了。
谁料陶仲反而添了怒火:“老太爷当我们夫妻是什么人?我们虽然现在日子清苦,可自有自己的风骨,这带了外甥血的钱,我们不会要!我们只想要一个公道!”
“一万两!”老太爷加码。
“老头子!”
“老太爷!”
老夫人和谭氏都惊呼出声,显然并不像掏这么多钱。
“闭嘴!”老太爷阴鸷地看着两人,尤其是谭氏,谭氏立马吓得不敢再说话了,老夫人也闭了嘴。
“我看老太爷今日是没有诚意了,那我们就长安府衙见!听说长安府衙的朱大人,最是公正,不畏权贵了!”说着,陶仲和刘氏就要带着那两人走。
“你到底想要如何?”墨老太爷的面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你可要想明白了,老夫如今是四品官,你一个白身……”
陶仲却丝毫害怕的神色都没有:“我只要将墨家残害子孙的事儿宣扬出去,日后我只要有任何的问题,大家都会以为是墨家的手笔。”
“老太爷息怒,其实我们并不是要和墨家过不去,只不过是想要为我那可怜的外甥讨个公道而已,冤有头债有主……”刘氏一边哭,一边看向谭氏。
“我都说了!庭哥儿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你别胡乱攀咬!”谭氏怒道。
“二夫人说这话也不心虚,当初你亲儿子是怎么死的,难道你的心里没有数吗?若不是你害死了庭哥儿,你亲儿子又怎么会死?不过是一报还一报!”陶仲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看着谭氏的目光恨不得要吃了谭氏。
听陶仲提起墨白巍的死,谭氏脸色白了一白,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越发的灰白起来。
墨白庭的死到底跟谭氏有没有关系,老太爷并不在意,他还是更在意眼前得到利益。
墨芜荑自然也是知道老太爷的想法的,对于墨家人的利益至上,墨芜荑早就已经麻木了,但是这一次,已经有人将墨白庭的死给提出来了,她若是不把握住机会,之后怕是更难找机会了。
墨芜荑也不再继续听明安堂里的对峙了。
陶仲和刘氏并不想去官府,这一点倒是和老太爷一致的,那接下来就是谈条件而已,墨芜荑只需要知道最终结果就可以了。
而现在,她要去给这个结果加码。
墨芜荑急忙往大房的位置去了,直奔着墨白凌的院子。
“五妹妹找我?”墨白凌有些疑惑,他和墨芜荑可从来没什么交情。
墨芜荑简单的将明安堂的情况给说了一下。
墨白凌有些震惊:“你是说,二婶害死了四弟?”
墨芜荑点了点头:“还不仅如此呢,大哥可能不知道,当初四弟的死,虽然罪魁祸首是母亲,但这动手的人却是大伯母呢!”
“不可能!”听见墨芜荑攀扯上了钱氏,墨白凌黑了脸,“五妹妹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否则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给你留情面了!”
“只要四哥没了,二房的所有钱财都成了五弟一个人的,所以母亲答应,事成之后,就会给大伯母一笔银子,大哥好好想想,在四哥死之后,大伯母是不是发了一笔横财,平日里都大方了许多?指不定连大哥和二哥,都从伯母手中得了不少好处。”墨芜荑说着,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十足的讥讽意味。
墨白凌作为儿子,对钱氏的秉性自然也是了解的,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居然敢杀人:“我母亲是爱财了一些,可绝对不会沾染上人命!”
墨芜荑却笑出了声:“大伯母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眼里,都敢服毒自杀,何况是别人的命!”
“你……”墨白凌更震惊了,“你也知道母亲是自杀?”
墨芜荑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微微捂了捂嘴:“瞧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不过看大哥这样子,大哥竟然也知道大伯母真正的死因?”
“可母亲不还好好的活着吗?难道大哥没想过要为伯母报仇?”墨芜荑一脸天真地看着墨白凌。
墨白凌有些狼狈地撇过了脸。
这对于墨芜荑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了,她都不知道墨白凌居然已经知道钱氏死亡的真相了,不过这对她更有利。
这般想着,墨芜荑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些:“伯母当初也是一片慈母之心,为了你和二哥,才被母亲说动去自杀了,可如今,陶家来人了,发现了四哥的死不是意外,我瞧陶家那样子,不得到一个公道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大哥你觉得母亲为了摆脱杀人的罪名,会不会将一切都推到大伯母的身上?毕竟大伯母已经去了,死无对证,何况当初四哥的事情,动手的人确实是大伯母,只是大伯母人都没了,那到时候陶家会不会要求把大伯母休了给四哥报仇?或者,事情闹大了,老太爷为了不让大伯母影响到整个墨家的声誉,主动把大伯母休了?毕竟大伯已经娶了续弦,到时候可以再生嫡子,可怜大伯母,兜兜转转,还是保不住大夫人的位置……”
“够了!”墨白凌寒着一张脸,目光不善地看着墨芜荑。
墨芜荑却好像没看到墨白凌阴沉的脸色:“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四哥的死,全部都推到母亲的身上,才能保大伯母死后的名声,等老太爷处置了母亲,也算是为大伯母报仇了,大哥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