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客气做什么，既然郡君的母亲也姓陶，与我是同乡，郡君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陶叔。”陶谦笑着道。
“我倒是愿意，就是怕将您给叫老了，您看着也就比我年长十余岁罢了！”墨芜荑这说得倒是实话，陶谦生得也不错，虽然是个商人，有江南人的那种书卷气息在，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的模样。
“我今年虚岁都三十二了，郡君叫一声陶叔，那可是正正好！”说着，陶谦喟叹了一声，“说起来，还是我占了郡君的便宜。”
“陶叔可别这么说，说来也是我占了便宜，陶叔可帮了我不少忙！”墨芜荑也不是出身什么高门大户，自然不会瞧不上商人，至于她这个郡君的封号，那更是除了有点食邑之外，一无用处，“既然我都叫陶叔了，陶叔可也别再叫我郡君了，就叫我芜荑就行！”
“好！芜荑丫头！”说着陶谦哈哈笑了两声。
接着陶谦又和墨芜荑说了许多他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趣事，墨芜荑听得津津有味，是不是还插两句话。
一大一小的，这顿饭倒也吃得和谐。
谢珩今日也是来明福楼吃饭的，和几个宗室的少爷们，谁知道从二楼的第二个包间过的时候，却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又还有男子的声音传出来。
听起来，相谈甚欢的模样。
谢珩往门缝隙处看去，发现自己没有听错，里面确实是墨芜荑，而墨芜荑的对面也确实坐了一个男子，虽然对方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模样，可谢珩却皱了皱眉。
这也太老了吧？怎么也比墨芜荑得大个十来岁，她怎么……
“辞之，走啊！”前面的人发觉谢珩没跟上来，忙喊了一声。
谢珩摆了摆手：“遇见个熟人，我去打声招呼，你们先去！”
“那你快点儿来啊！”
谢珩敷衍地点了点头，忙推开这边的包厢门就走了进去。
墨芜荑正听陶谦说道有趣的地方，却被人给打断了，正有些不高兴，还以为是小二不懂规矩，结果转眼一瞧，才发现居然是谢珩。
“谢公子？”墨芜荑有些愣住了。
“哟，这么巧，郡君也在这儿？”谢珩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又看向陶谦：“这位是？”
“这是余姚的陶老爷，”说着，墨芜荑又向陶谦介绍谢珩：“这是蜀郡王府的谢公子！”
“见过谢公子！”陶谦起身，彬彬有礼地朝谢珩见礼。
谢珩也跟陶谦打了声招呼，然后笑道：“从前我好似没有见过这位陶老爷，方才听见郡君的声音，还以为郡君跟哪个相熟的朋友在此，结果没想到是陶老爷，倒是唐突了。”
“怎么会，在下也只是刚好最近才回长安，想着许久未见郡君了，这才想着和郡君一道出来吃个饭，谢公子若是无事的话，不妨也坐下一起？我让小二再上几个菜。”陶谦笑着询问道。
“不用……”墨芜荑觉得谢珩应该只是进来打个招呼而已，随意就要帮谢珩拒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珩却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墨芜荑：？
你听不出来别人说的是客套话嘛？
瞧着墨芜荑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谢珩抿了抿唇，压根儿就没有管墨芜荑，反而和陶谦你一言我一句地谈论了起来，反而搞得墨芜荑像个局外人一般。
谢珩来这儿一刻钟之后，就已经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了解了个清楚，陶谦比他想象得还要年长许多，是个余姚的商人，来长安也是行商的，之所以和墨芜荑熟识，还是因为当初墨白音的那个案子。
陶谦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他的年龄之后，他总感觉谢珩看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嫌弃，但又不是因为他商人的身份而嫌弃……
不过总的来说，这顿饭还是吃得挺愉快的。
陶谦先行离去，他走了之后，谢珩才凑到墨芜荑的身边道：“你今年就要及笄了吧？”
“对啊，”墨芜荑满脸疑惑地看着谢珩：“怎么了？”
“虽然你马上就要及笄了，你之前也说过要招婿继承二房，可你也不用太着急了吧！这陶谦，人是不错，长得也勉强入眼，可他也太老了，都能当你爹了……”谢珩絮絮叨叨的说着。
墨芜荑：……
“谢公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陶叔是那种关系了？”
“两只眼睛……”谢珩一顿，“陶叔？”
墨芜荑极其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你也知道他都能当我爹了，还说这种话，幸好陶叔不知道，否则我真是……”
“谁让你之前也没叫一声‘陶叔’啊，你这要是对着人叫‘陶叔’，我能误会嘛？”谢珩嘴角有了几分笑容。
“那你也没给我机会啊，你上来就拉着人陶叔一直在说！”墨芜荑瞪了谢珩一眼。
谢珩嘿嘿一笑：“哎哟，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辞之，你怎么还不过来？”和谢珩同行的人开始找过来了。
“来了来了！”谢珩高声应了一声，然后又对墨芜荑道：“下次我做东，给陶叔赔罪！”
“行了吧你！赶紧走！”墨芜荑摆了摆手，没好气的道。
正月里的墨芜荑倒也没什么事儿，忙的都是别人，现下倒是别人顾得上她，正好天儿冷，她基本上也都是缩在家中，每日看看书，下下棋，这日子也算是难得的轻省。
上元节这天，长安城夜里不宵禁，各处街边都挂满了花灯，还有人制作了巨大的灯轮、灯树等等，满城的火树银花，让长安城恍若白昼。
可谓是五光十色花千树，咤紫嫣红不夜天。
上元节的晚上，墨芜荑和吴仪筠、顾禾宁也约好了一起去朱雀街赏灯，夜游长安，结果谁知道遇上了皇帝也要出来赏灯，朱雀街被围得水泄不通，墨芜荑等人只好改道。
“咱们不去朱雀街凑凑热闹嘛，听说那边可热闹了，听说皇上要去赏灯，那些商贩把最好的灯都拿去了，就希望能获得皇上的夸赞，好光宗耀祖呢！”顾禾宁向来是个喜欢凑热闹的。
“那边儿人太多了，仔细回头把你给挤着了，可别哭鼻子啊！”吴仪筠笑道，却是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那咱们去大雁塔瞧瞧呗，爬上那塔，可以将长安城都收入眼底呢，就算没有去朱雀街，应该也能远远地看到。”顾禾宁提议道。
墨芜荑和吴仪筠倒是没有意见，三人便往大雁塔去了。
到了大雁塔门口，也有不少商贩摆了些花灯，吃食，小玩意儿等等，顾禾宁赶忙就去凑热闹了。
只墨芜荑有些感慨，她刚回长安的那一年上元节，她也去了大雁塔，那个时候，她身边还是墨白珂，墨白柔以及曾琼羽等人，现下大家似乎也不可能再凑在一处了。
当然了，除了墨白柔，她也并不想和其他人凑在一处也就是了。
对了，她那一次还遇见了谢珩，那个时候她还只是惊艳于谢珩的容貌，谁知道后来竟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儿。
正想着，墨芜荑就发现正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珩也出来赏灯？
就在墨芜荑犹豫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的时候，谢珩也已经看见了墨芜荑，径直就走上前来了。
“郡君也出来赏灯？”谢珩从人群中走出来，手里提着一盏梅花等，笑着对墨芜荑道。
背后是喧嚣的街道和人群，只有谢珩一个人逆着人流，骨节分明葱白如玉的手里拿着一盏散发着昏黄灯光的花灯，他容姿过人，长身玉立，在夜里显得格外醒目，只他一个人就可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夺过去。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墨芜荑最终不自觉就念出了这句诗来。
“什么无双？”谢珩没有听太清楚。
墨芜荑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谢珩手里的花灯道：“这灯不错。”
“那便送与郡君了。”说着，谢珩就要将灯递给墨芜荑。
“我就不夺人所好了，”墨芜荑连忙摆摆手，看着谢珩，眼中有了几分笑容，“花灯配美人，正好。”
“那不更应该给你……”说着，谢珩才意识到自己被墨芜荑给笑话了，刚想要反驳，那边顾禾宁和吴仪筠已经回来了。
“谢公子也在。”顾禾宁和吴仪筠两人对视一眼，颇有些挤眉弄眼的样子。
谢珩跟两人也打了声招呼，便不打算多待了。
“是，瞧见熟人，过来打个招呼，就先不打扰几位赏灯了。”说着，谢珩就要走。
顾禾宁忙叫住谢珩：“谢公子可是一个人来的？”
还不等谢珩回答，顾禾宁又道：“不如跟我们一道赏灯吧？今日人多，我们都是些弱女子，万一遇见什么事儿可就不好了，有谢公子在，也安心些。”
说着，顾禾宁又戳了戳吴仪筠：“你说是吧？”
“是啊，正好，这会儿人还不算多，咱们赶紧去塔上面吧？”说着，吴仪筠就和顾禾宁都不给谢珩拒绝的机会，率先离开了这儿，往大雁塔里面去了。
剩下墨芜荑和谢珩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