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妄言……”赵明珠心里忐忑万分,心里不住地暗骂墨芜荑,真是要将她害死了!
“朕叫你说你就说。”皇帝的声音还是听不出喜怒来。
“臣妾听有人说……说……将来这大盛的天下交到太子殿下的手里,必然……必然能更上一层楼……”赵明珠的声音都在抖。
皇帝听罢,良久没有说话,好半响赵明珠才听见了皇帝的冷笑声,她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皇上恕罪!这些话必然都没人敢跟皇上说,只有臣妾是个傻的……皇上若是因此就厌恶了臣妾,那臣妾也不后悔……”
赵明珠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皇帝,还带了几分害怕,倒是让皇帝熄了几分怒火,他将赵明珠扶起来,叹气道:“好了,朕不怪你,你还听说什么了?都告诉朕!”
“其他的也没什么了,臣妾就是觉得太子殿下再如何,也是皇上的儿子,在这天大地大,还是应该皇上最大才是!”赵明珠依偎在皇帝的怀里,“臣妾也是替皇上抱不平!天地君亲师,太子殿下既是您的臣子,又是您的儿子,怎么也不该越过您去才是……”
皇帝听着赵明珠的话,一直没有给反应,赵明珠又忙将话题给岔去了别的地方。
皇帝今夜没有留宿,赵明珠送走皇帝之后,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又将墨芜荑在心底给骂了一顿,暗道她之后可不能再听信墨芜荑的话了,差点把皇帝都给惹生气了!
之后没多久,当墨芜荑听说不仅开封和长安传起了太子的“英勇救灾”事迹,就连长安周边,连带着周围的几个承宣布政使司都开始传起来了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的。
她原本还以为此事是谢珩或者六皇子所为,想要去提醒谢珩一声凡是过犹不及时,才知道,此事竟然是太子自己所为。
“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墨芜荑乐了,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这下好了,她都不用想办法把这些有关于太子英明神武的消息往太子自己身上传,太子自己就往自己身上套了,回头等皇帝略有不满,往下查的时候,就会查到太子身上去……
也不知道赵明珠那边,有没有按照她说的去做。
“太子殿下周岁的时候就被立为了太子,从小也有不少鸿儒大师教导,可惜始终资质平平,这也就罢了,毕竟如今大盛国力雄厚,他在将来做一个守成之君也不错,可偏偏他的兄弟们,个个都还挺出色,皇上又尤其偏爱六皇子,这让太子难免心有不安。”谢珩长身玉立,站在窗外,瞧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微微侧着脸和墨芜荑道。
“是啊,”墨芜荑勾了勾嘴角,“只有平庸的人,才害怕自己被取代。”
“郡王府有一处红梅院,这会儿花开得不错,又下着雪,不如请郡君去就雪赏花?”两人说完了正事儿,谢珩瞧着外面雪下得大,墨芜荑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回去,便建议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墨芜荑虽然来王府的时间多,但还真没怎么逛过王府,现下赏赏雪也不错。
迟兰赶忙找了件墨色的貂皮大氅给谢珩披上,那边豆绿竟然也找出来一件朱红色的狐狸毛斗篷,要给墨芜荑穿上。
“郡王府竟还有女子的衣裳?”墨芜荑拿过斗篷,却没有穿上,一副调侃的神色看着谢珩。
“怎么,我郡王府难道还不能有丫鬟了?”谢珩见墨芜荑不穿,一把将墨芜荑手中的斗篷拿过。
“那做郡王府的丫鬟待遇还真是不错。”墨芜荑笑道。
“那回头等郡君有空的时候,可以来王府体验一下。”说着,谢珩将手中的斗篷抖开,以一个完美的弧线将斗篷就落在了墨芜荑的肩上,然后他微微低头,就要把墨芜荑将斗篷系上。
男子的气息离得近了些,这让墨芜荑有些不适,要想微微退后一步,抬起手,自己将斗篷系上,还没来及说话,就听见谢珩道:“别动。”
墨芜荑就僵在了原处,看着一张放大版的俊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都变快了一些……
谢珩的墨色的长发简单挽起,因着在家中的缘故,并未束冠,只拿了一根浑身通透的白玉簪子簪起来,鬓若刀裁,剑眉英朗,一双桃花眼此刻正微微垂下,没了平日里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认真,再往下,挺鼻红唇……
瞧着这幅放大了的神颜在自己面前,墨芜荑没出息的听见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墨芜荑的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从前她看书的时候,看见潘安的“掷果盈车”,以及卫玠的“看杀卫玠”时,总觉得古人过分夸张了,如今再看着谢珩,墨芜荑觉得若是潘安和卫玠,也是和谢珩一样的风姿样貌的话,那也不怪古人这般了……
“这红色倒是称你,往常倒是没见你穿过。”系好了斗篷,谢珩稍微推后了一些,打量了一下墨芜荑。
女子现下身量比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长高了不少,十四岁的姑娘,也褪去了一些少女的青涩,两颊的婴儿肥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轮郭分明的精致小脸。
小姑娘今日的打扮也很简单,细致乌黑的长发,挽起了一个小小的发髻,还留了一些长发披散在脑后,头上只有一支雕工细致带流苏的梅簪,耳上也没有带耳坠,先下被红色的斗篷裹着,显得耳垂都有几分粉嫩了起来。
姑娘容色晶莹如玉,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双杏目在笑的时候微微弯器如弯月,明亮中又带着几分清冷,身姿笼罩在一袭红色斗篷之下,冲淡了她眉目间的几分冷然,整个人都显得活泼了不少,她身后是窗外正簌簌下着的白雪。
此情此景,让谢珩却没由来的想到一句诗:翠眉开、娇横远岫,绿鬓亸、浓染春烟。
果然是姑娘长大了,谢珩无声地笑了。
“是,我几乎不穿红色。”墨芜荑上辈子作为“墨白音”死的时候穿的就是红色,所以墨芜荑之后就没有再穿过红色了。
“那以后可以多穿穿,”谢珩一双桃花眼中有了几分笑意,像是春日里微暖的阳光,“走吧!”
说着,他率先走了出去。
墨芜荑也跟在了后面,两人都没有撑伞,迟兰和豆绿在一旁对视了一下,默契地没有跟上去给他们撑伞,只是老远地跟在了后面,以防两人有什么需要的。
蜀郡王府的红梅现下开得正好,落雪纷纷之下,青石小径两侧的红梅绽放得恣意,还有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藏在雪中,偶有一阵清风吹过,将雪花从红梅的枝头吹落下来,就能露出那点含苞欲绽的点点红色了。
“这红梅确实开得不错,雪天来赏,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墨芜荑走在前面,回头和谢珩笑道。
谁知墨芜荑没太注意,回头的时候,将发髻上斜插着的一支流苏簪子和旁边的红梅树枝挂在了一处,墨芜荑察觉到之后,立马抬手要去借,但是因为自己看不到,所以拨弄了好一会儿,那流苏那和树枝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墨芜荑正打算要将簪子先从头上取下来,再来解开和树枝缠绕在一起的流苏,就见谢珩上前了两步道:“我来吧!”
说着,谢珩就已经上手了,墨芜荑也不好再说推辞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待着。
也不知道是谢珩身上佩戴了香囊,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离得近了,墨芜荑从谢珩身上闻到了一股清冷的木香,这是方才墨芜荑在屋内没有从谢珩身上闻到的,墨芜荑觉得这香味很是不错,也很配谢珩。
“你身上是佩戴了香囊?”墨芜荑微微抬眼问道。
“并未,怎么了?”谢珩微微低头看着墨芜荑。
墨芜荑笑了笑:“没什么。”
谢珩的手倒是灵巧,两三下就将墨芜荑簪子上的流苏和树枝给分开了来,只一个眼神错落,谢珩就瞧见墨芜荑的发髻上落了几朵梅花,位置刚刚好,别在墨芜荑的头上,就像是墨芜荑专门簪的花一般,让墨芜荑简单的打扮多了几分俏丽的颜色,整个人也都显得越发的灵动了。
因此谢珩也没有帮墨芜荑将头上的红梅给拿下来,连说都没说一声。
直到墨芜荑回到墨家了,青碧才指着墨芜荑的头上道:“姑娘什么时候去赏梅了?”
墨芜荑这才后知后觉,对着铜镜,方才看到自己的头上有几朵梅花。
“怎么还落了花在头上了,也没人提醒我……”
墨芜荑笑了笑,说着就要伸手去将梅花拿下来,却被青碧给拦住了:“这多好看!姑娘平日里的打扮就是太素了几分,现下刚刚好!”
墨芜荑倒也不在意,也就任由梅花在头上了。
别说,还真是挺好看的。
嗯……蜀郡王府的梅花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