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不让开棺,莫不是心虚?”大理寺的官员一句话就把曾二夫人给堵了回去。
“让他们开吧!”曾旭清知道拦是拦不住的,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便松了口。
待得大理寺的人去开棺,曾二夫人赶忙跑去和曾旭清商量。
“万一要是被验出来她不是因病死的,那可怎么是好?”曾二夫人在屋里来回踱步。
“那便将当初同墨家说的说法再说一遍。”曾旭清也有些烦躁,最近他可真是诸事不顺,连太子都派人来问了他好几次了,如今更是牵扯进两桩案子里面,若是处理不好,太子指不定会放弃他,那他也就没了价值。
“就算咱们说是她不检点,按照族规沉了塘,可这是不是也是杀了人啊……”曾二夫人微微有些慌乱。
曾旭清神情有些冷漠:“原来母亲也知道这是杀人,当初说要将她沉塘的时候,母亲可没有一丁点儿害怕。”
“我……”曾二夫人语塞了,说实话,四五年前的事儿了,她哪里还会记得那般清楚。
“当初墨家那边都没说什么,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半路冒出来个刘氏!”曾二夫人暗恨。
刘氏便是曾大夫人。
“她的儿子死了,管我们什么事儿,偏生要咬着我们不妨,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那墨氏的事儿!”曾二夫人现在提起曾大夫人都恨不得将对方咬下一口肉来。
“是啊,都是好多年前的旧事了,怎么突然就被翻出来了……”曾旭清沉吟了一句,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去没能够及时抓住。
“还有那墨家!当初说好了,大家都统一对外说那墨氏是病死的,现在大理寺一上门,他们就改了口,还要求要开棺验尸!简直岂有此理,难道他们不想要墨家的名声了?”曾二夫人提起这个来也是气。
“这事儿也有些蹊跷。”曾旭清自认为还算了解墨老太爷,他根本就不会同意开棺验尸才对,毕竟若是他们曾家鱼死网破的话,那墨家也讨不了好。
这中间,似乎有什么事儿不对。
“墨家出尔反尔的事儿,日后再和他们计较!”曾老太爷走进屋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将清儿从这件事情之中给摘出去!”
“清儿,你老实跟祖父说,升儿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曾老太爷目光沉沉地看着曾旭清。
曾旭清目光清明地跟曾老太爷对视,认真地道:“祖父,二哥利用墨氏的死威胁我是真,我给了他一些钱财,又托关系给他谋了个小差事也是真,但是二哥的死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曾老太爷没有立即说话,盯着曾旭清看了好久。
曾旭清也任由曾老太爷打量,此事他没有做过,自认是问心无愧的,所以也不怕曾老太爷打量。
老爷也不知道信了没有,转而又看向了曾二夫人:“老二家的,此事你可有掺和?”
曾二夫人冷不防被曾老太爷叫到,还被吓了一跳,然后连忙摆手:“老太爷,我都不知道升哥儿知道了此事。”
若是她知道了的话,说不定还会做点什么事儿,但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
“行了,那你就先出去吧!我和清儿商量一下此事。”老太爷摆摆手,将曾二夫人撵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曾二老爷也到了,于是祖孙三代人就在里面商量了起来。
这边曾二夫人也帮不上忙,就赶紧去了祖坟那边,想去看看开棺的情况。
“这鬼天气!”外面在下着雨,曾二夫人叫骂了一句,让人拿了伞,忙往外走了。
到了之后曾二夫人才发现,现场不仅有大理寺的人,还有墨家的人——那个被封为了郡君的丫头。
“二夫人。”墨芜荑远远地就瞧见了曾二夫人,待得她走上前来,便主动上前打招呼。
她好几年没见到曾二夫人了,可现下细细一瞧,发觉曾二夫人看上去似乎比四五年前还要好些,可见这几年的日子确实过得不错。
墨白音当初那么大笔的钱财,自然是能将人养得白白胖胖的。
就是不知道从这以后,曾二夫人的日子是不是还能过得这么舒坦了。
虽然现在曾二夫人对墨家的人都不喜,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也不阴不阳的应了一句,然后转头问大理寺的人:“你们办案什么时候也会让不相干的人来了?”
“我是墨家二房的人,是曾大夫人口中这个被丈夫害死了的前曾三奶奶的亲妹妹,属于是苦主,怎么不能来?”墨芜荑挑眉看着曾二夫人。
曾二夫人不说话了,只在一旁看着大理寺的人开始挖坟。
“夫人怎么也来看开棺了?死了好几年的人了,一会儿挖出来怕是会吓着夫人,夫人晚上回去就不怕做噩梦?”墨芜荑却非要拉着曾二夫人说话。
“她是我的儿媳妇,就算是死了也依旧是,我又怎么会害怕?”曾二夫人轻哼了一声。
“那谁知道夫人为什么要害怕呢?”墨芜荑的目光并没有看曾二夫人,一直都放在坟墓那边。
但是曾二夫人却觉得墨芜荑的目光里似乎带着讥讽,话里话外都在嘲讽自己。
“小丫头伶牙俐齿是好事,可若是喜欢乱说话,那可就不讨人喜欢了。”曾二夫人看向墨芜荑的目光带着几分冰冷。
“讨不讨人喜欢的,也无所谓了,我但求问心无愧,不会在半夜里做噩梦也就是了。”墨芜荑撑着一把黑伞,转头看了一眼曾二夫人,脸上还有几分浅浅的笑意。
也不知道为什么,隔着并不算大的雨幕,曾二夫人好像觉得自己看见了墨白音。
突然一道惊雷打下来,曾二夫人惊叫一声,跌倒在地,透着几分凉气的雨滴打在曾二夫人的脸上,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夫人这是怎么了?”墨芜荑微微俯身看着曾二夫人,“打个雷而已,现在还是白日里呢,夫人不必太过于害怕了。”
曾二夫人却觉得自己好似见到了鬼魅一般,忍不住往后瑟缩着,沾染了一身的泥水也不在意,连丫鬟都没能将她给扶起来。
“你……你……”曾二夫人指着墨芜荑的手只发抖。
“我怎么了?夫人想不起我是谁了?”墨芜荑露出了一个“墨白音”式的笑容。
曾二夫人更是被吓到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有鬼!有鬼!墨氏回来了,墨氏回来了!她回来报仇了!”
给墨二夫人撑伞的丫鬟赶忙追上去。
“曾二夫人这是怎么了?”因着这件案子涉及到曾旭清,所以大理寺负责这案子的是大理寺的一个寺正,姓褚,名章。
“许是被吓着了吧。”墨芜荑不咸不淡地道。
“吓着了怎么会说报仇这种话?”褚章对此尤其敏感。
“听人说,我与我那枉死的二姐姐长得又几分相似,这雨天里,估计曾二夫人没有看清楚,便以为是我那二姐姐回来了,”墨芜荑浅浅一笑,“便被吓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褚章听罢,只觉得仿佛又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
开棺进行得很顺利,墨白音的尸骨被带回了大理寺。
“今日天气不凑巧,是个下雨天,真是辛苦各位大人了,请大人们去喝口热茶,暖和暖和。”墨芜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这是我等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郡君不必客气,喝茶就不必了。”褚章婉拒道。
“大人以为我会行贿赂之事吗?”墨芜荑笑了笑,指了指一边歇脚的凉棚,“不过是在那儿准备了些茶水罢了!”
褚章一瞧,嘿,还真是,就在那简陋的凉棚里,有几个丫鬟在忙碌着煮茶。
“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在这么个凉棚喝个茶而已,便是御史瞧见了,也不能说
他们是受贿,毕竟这也太寒酸了些。
不过虽然这地儿寒酸,但是褚章能尝得出来,这茶可不寒酸,而且这几杯热茶下肚,也消除了些许凉意。
褚章看见和他一块儿出来干活的官差们脸色都缓和了许多,暗道这江宁郡君挺会做人。
“我听说郡君从小长在保宁府,来长安的时候,你这二姐姐都已经不在了?”都没见过面的人,褚章觉得墨芜荑似乎对这个案子也太上心了些。
墨芜荑自然不会被褚章发现什么端倪来,笑着道:“虽然没有见过面,可大家都说我跟我家二姐姐长得像,这也是缘分,二则,也不怕大人笑话,我们墨家二房如今没有男丁了,日后我或许会招婿上门,继承二房,那二姐姐的事,我也理应尽心尽力。”
若是二房还有男丁,此事自然该由二房的男丁出面,可如今二房没有男丁了,而墨芜荑日后是要继承二房的,如此,也就说得过去了。
果然,褚章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对了,保宁府有个仵作,即便是人死后十几年,他都能查出死因,所以大理寺有需求,可去寻。”最后,墨芜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