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都淌着血的人。
而且这个人她还认识,便是那个她找去毁墨芜荑清白的男人。
平安县主脸色难看了起来。
“县主……救命……”男人艰难的发出了一点声音。
还活着。
平安县主松了一口气,但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
“真是个麻烦,拖出去,埋了!”平安县主说罢,还踹了那个男人一脚。
“县主……”男人叫喊出声,但他委实发不出太大的声音来,听上去便想是鬼哭一般。
丫鬟见县主没有别的反应,赶忙叫来人,将男人给拖了出去。
“好一个墨五,”平安县主瞧着那地上的一滩血迹,面色有几分扭曲,“居然敢挑衅本县主!”
“捏不死你,我平乐就不叫王楚楚!”
昭宁长公主府半夜埋了一个得病死了的下人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墨芜荑的耳朵里。
“啧,这平安县主还真是蛇蝎心肠,于叔送过去的时候,那人还活着呢!谁知道平乐县主这么狠,竟将人活埋了。”千亭啃着苹果,啧啧称奇。
对于这个平安县主,墨芜荑虽然没有见过,但如今已经有了很清晰的认知了。
嚣张跋扈,恶毒凶残。
因着出身好,又得宠,所以很是仗势欺人,单看她对付墨芜荑时,都没有隐姓埋名,就知道她压根儿就不怕事情败露,也不怕墨芜荑找到她头上。
“这样的人,我本不欲招惹,奈何……”奈何人非要招惹上她。
说起来,都怪那个谢珩!
千亭不做声了,默默的啃着自己的苹果。
没两天,青松院那边就传出谭氏病了的消息。
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墨芜荑想着要不要送谭氏一程,结果还没等墨芜荑这边拿出一个章程,就听说谭氏病得快不行了,药石无医。
而这前后,也不过一日的功夫。
一时间,二房散尽家财,只为求一良医。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这病倒是来得蹊跷。”墨芜荑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但她去青松院看过谭氏,确实一副快要病入膏肓的样子。
可谭氏前脚才算计过她,后脚就病了?这未免也太巧了。
如果是真的,墨芜荑可就要感叹一句苍天有眼了。
但是显然,老天爷没有那么多空闲去管凡人的生老病死。
谭氏看遍了长安城的大夫,都没见效,最后墨白巍给谭氏找来了一个云游道士,据说是五台山的道士,十分灵验。
这个道士自然是灵验的,因为他对着蒹葭院来了一番让人看不懂的操作之后,谭氏就能下地了。
“老道虽然暂时稳定住了夫人病情,但是若是想要根除,还得再下功夫!”云游道士摸着自己的胡须叹了一口气。
“道长尽管说便是,为了家母的病,没有什么不能做的,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墨白巍抿紧了一双薄唇,说得振振有词。
“老道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还是得看着院子的主人。”道士指了指蒹葭院。
“这跟这院子的主人有什么关系?”
“这院子里的主人戾气很重,夫人便是被这戾气给克了,所以才会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老道方才只是暂时压制住了这戾气,要想根除,还得需要这院子的主人离开这府上才是!否则日后府上怕是再难安宁了!”
“这……”墨白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实不相瞒,这院子里住的是家里庶出的姐姐。”
“你这姐姐可是父亲生母都不在了?”老道士掐着自己的手指算了算,突然脸色一变,“如此,这事比老道想得还要复杂些,唯今之计,怕是只能将其送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去,才能不害人!”
“可……”墨白巍面露难色。
“老道也只是提出一个解决方案,至于究竟如何处理,还得看施主自己,”道士颇有些唏嘘,“但老道还是得提醒一句,这院子里住的人,克父克母,克亲族,万望施主好好考虑。”
“既如此,还请道长与我一道去见家中祖母,说明厉害。”墨白巍摇了摇头,颇有些叹气,便拉着老道士往明安堂那边儿去了。
墨白巍和老道士说话并没有避着旁人,所以青碧也听得一清二楚,却也只能暗暗着急,因为墨芜荑出门去了,她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想要通风报信都没有上哪儿找人去。
所以墨芜荑一回来,青碧就忙叽叽喳喳的把那老道士和墨白巍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哟,这道士还挺厉害。”墨芜荑笑了一声。
“哎哟,姑娘,这事儿摆明了有猫腻,肯定就是冲着您来的!奴婢这都急死了!”青碧见墨芜荑衣服不甚在意的样子,颇有些着急。
“安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墨芜荑却并不着急,甚至还有心情坐下来喝了杯茶水。
直到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来了蒹葭院,说是老夫人找墨芜荑有事儿,请墨芜荑移步明安堂。
“姑娘……”青碧有些慌乱。
“没事儿。”墨芜荑拍了拍青碧,以示安抚。
但是墨芜荑去了一趟明安堂,带回来的却是墨家要将她送去平凉府的一个亲眷那里的消息。
“姑娘……”青碧一下子就懵了,不是说没事儿吗?怎么还要被送去平凉?那是什么地方,她都没有听说过!
“现在咱们立马就要去城郊的庄子上,等府上安排好了,便要出发去平凉了。”千亭还补了一句。
“他们这是生怕您在府上多待一刻!”青碧气呼呼的。
“没事儿,且让他们高兴高兴。”墨芜荑倒是淡定。
“放心吧,咱们就当是去庄子上玩儿,迟早会有人来接咱们的!”千亭倒是蹦蹦跳跳的收拾行李的。
青碧见千亭都不着急,便也放心了许多,有心情收拾行李了。
王嬷嬷来的时候,见这蒹葭院的主仆都还挺开心,心里也是纳闷不已。
看她们这高兴的劲儿,倒不像是被远远地送走,反而像是去游玩似的,这让王嬷嬷想起她上次将墨芜荑撵出墨家时的情形,真是邪了门儿了!
这般想着,王嬷嬷越发觉得那道士说得没错,这五姑娘就不是什么正常人!还是早点送走了好!
墨老夫人急不可耐的将墨芜荑送走,那送墨芜荑来的这庄子,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庄子,破破烂烂的不说,还到处都是脏污,说是庄子,其实就跟普通的农户差不多,庄子上只一家三口守着。
“天呐,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千亭瞧着这院子里满地跑的鸡鸭,以及那地上都快堆不下了的鸡屎鸭屎,差点没吐出来。
就连墨芜荑都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她会被送走,她并不意外,但这庄子的情况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早知道如此,她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要不咱们跑吧……”千亭实在是受不了这味儿了。
“可是……”墨芜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那边墨家派来看着她们的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
千亭:……
她一个人倒是能跑,但这还有墨芜荑和青碧呢,那几个婆子对付她们绰绰有余。
不过墨芜荑地皮都还没有踩熟呢,便有人来这庄子上“探望”她了,对方是一个墨芜荑没有见过的姑娘。
但墨芜荑瞧着对方那倨傲的姿态和一来就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的眼神,墨芜荑觉得她大概知道对方是谁了。
“也不过如此。”平乐县主嗤笑一声,说罢捂着鼻子转身便要走。
因着匆忙,再加上墨芜荑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被送走,所以她今日只简单穿了一身松绿的衣裙,未施粉黛,头上也只挽了个简单的飞仙髻,首饰什么的更是没有佩戴,虽然如今墨芜荑的身量没有张开,一张脸还显得有些稚嫩,但也是明眸皓齿,气质天成,静静地站在那边,颇有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味道,虽不至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但也不至于只得一句“不过如此”的评价。
“县主留步。”墨芜荑叫住了平乐县主。
平乐县主倒也停住了脚步,睨了墨芜荑一眼,慵懒的问:“本县主今日心情好,你有何事,便赶紧说!”
“县主,被你活埋的那个男人,晚上有没有回来找你啊?”墨芜荑还站在原处,一双杏眼带着浅笑,幽幽的望过来.
平乐县主的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目光也变得阴鸷了起来,“墨五,惹怒本县主的滋味儿,你还没有尝到吗?”
平乐县主自负到根本不掩饰此事与她有关。
“原来这就是惹怒县主的代价啊……”墨芜荑挑了挑眉。
平乐县主轻笑了一声,微微抬了抬下巴,还是那副倨傲的模样:“你若是识趣,等本县主成婚之后,倒是可以让你回长安来婚嫁。”
“那我倒是要多谢县主了。”墨芜荑冲平乐县主行了一个作揖礼。
平乐县主见墨芜荑这模样,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轻蔑的看了墨芜荑一样,又扫了扫这四周的环境,心下越发的满意了起来,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上了马车走了。
“千亭,去找一下于叔和于婶,来活儿了。”墨芜荑一双杏眼里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但说出的话却没由来的让人觉得有些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