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儿始终觉得这件事或许不应该直接说出来。
也许应该把这当成她们母女之间的秘密，然后一直藏着。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们能一直维持在这个关系上。
也许大家都清楚，但就是谁都不说。
只要谁都不先说出来，只要这一层窗户纸一直不被捅破，那关系就还能继续维持着。
但是现在秦音儿觉得……这一层窗户纸可能还是要被戳破了。
“如果她真的想和你谈，那你们就谈谈吧。”穆钰说。
“怎么谈？我始终觉得只要我们谈了，那我们的母女就做不成了。”
“这很重要吗？即便你们都清楚真相？”
“当然！虽然我知道这其实是自欺欺人，但有的时候这也是最好的方式。”
“可如果她都想和你谈了，那你就没必要再回避。更何况我觉得即便你们的关系被戳穿，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也没有那么重要。养育之恩大于天，只要你们都愿意，你们也永远都是母女。”
秦音儿的脑子里现在都是穆钰说的这些话。
她觉得穆钰说的可能真的很有道理。
“那我就去了？”秦音儿问穆钰。
“去吧。我始终相信你们母女的关系不会因为血缘问题就受到影响，母女终究是母女，你不用担心。”
秦音儿深吸了一口气，酝酿着自己的情绪。
穆钰开玩笑地说：“你平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你堂堂的琅音阁阁主，真会被这点小事困住？”
“这不一样！”
“因为她是你娘？”
“当然了！我一方面害怕伤了她的心，另一方面又怕她不要我……”
秦音儿低下头看着地面。
“其实你不了解我娘。我娘的自尊心很强，当初秦子怀来找我娘回去，我娘都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次。都说我娘是被夫人和秦子怀赶走的，但实际上也是我娘不想回去。以前我虽然不明白我娘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不过因为而我也不想回去，所以就没问。但是后来我知道了……”
“她是怕你的身份被发现。”
“是啊。我娘对我这么好，她甚至可以为了我牺牲掉自己的幸福……当然了，虽然我觉得秦子怀不是什么好东西，也给不了我娘幸福。不过她还是为了付出了很多，所以我不能抛弃她。”
“没有人要你抛弃她。我想即便是你的亲生母亲，她在知道你娘当初救了你、照顾你之后也不会让你们断绝关系的。”
“真的？”
“我以前见过宣王妃。印象中的宣王妃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每个人都很好。其实不用我说这些你应该也清楚，毕竟如果宣王妃不是一个好人，那你娘又怎么可能替她照顾你呢？”
经过穆钰的这一番安慰，秦音儿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去和娘好好谈谈，我会告诉她，不管我的亲生母亲是谁，我也始终都是她的女儿！”
秦音儿进去的时候周氏正在整理着一些绣品。
“娘，我来了。”
周氏也没看秦音儿，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你说你这孩子。我让你什么时候来？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以为你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哎呀，娘交代我的事我怎么可能忘？”
“那你怎么能拖到现在？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诚实守信最重要。守时也是很关键的！”
“我知道。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会好好做人，绝对不迟到，一定守时、守信用！”
周氏摇了摇头，然后把那些绣品都递给秦音儿。
“这些都给你。”
“这是什么？”
“都是绣给你的。”
“给我？”
“当然。我是你娘，不给你给谁？其实这些都是我当初给你准备的嫁妆，还有这些绣样，那也都是我为了你的喜服准备的。只可惜啊，你出嫁得太匆忙，饶是我之前一直在准备，可最后也还是没派上用场。”
“没关系。到时候我和穆钰可以再成一次亲，到时候这些就能派上用场了。”
“真是胡闹！什么叫再成一次亲？女人一辈子就只成一次亲，要是次数多了，别人说出去都成了笑话！”
“没事啊。反正都是和同一个人。”
“和同一个人不是更成笑话了吗？又不是二嫁，结果还要和同一个人办两次婚礼，这太不像话了。”
“我当初嫁给穆钰的时候也没什么仪式。当时他病着，人都起不来，而且那个时候他都快死了……我直接就送入洞房，什么拜堂之类的礼仪都省了。既然您说女子一辈子只能成一次亲，那我其实也就只算半次，再补上也合情合理啊。”
“可你肚子都这么大了……”
“那就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办。到时候我的孩子还能一起参加我和穆钰的婚礼，这不是很有意思吗？将来等孩子长大了之后和小伙伴还能吹吹牛。毕竟除了那孩子之外应该也没人有机会参加自己爹娘的婚礼吧？”
“你这可真是越说越胡闹了。”
“哎呀娘，您就放心吧。其实这还是穆钰提的呢。起初我也觉得办不办都无所谓。不过穆钰一直觉得欠了我什么，所以他坚持要补给我。不过现在还不行，我们至少要等南阳国安稳了再说。”
“穆钰可真是个好孩子。一开始我其实不看好你们，我总觉得让你过去嫁给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实在是太委屈你了……但现在看来，幸亏我当时没拦着你们。我要是真拦着你们，那岂不是帮你挡了一个好姻缘？”
“穆钰的确对我不错。我觉得能有这样的夫君，我这辈子活得也值了。”
“这女人家啊，出嫁从夫。我知道穆钰一直向着你、宠着你，但你也不能做得太过分。这男人啊，不管现在看着再好，也有可能会再爱上别人。如果你太任性，说不定穆钰就会去喜欢其他人，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他不敢。他要是真敢喜欢别人，那我就不要他了。不等他不要我，我就先把他给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