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门口前，老爷子还有些犹豫，但一想到为了秦家的名声，为了秦宇的婚事，他这个当爹的也没什么是豁不出去的。
但是当他进去之后看到太子竟然也在，他一下子就懵了。
就算之前他还想保聂氏，现在恐怕也保不住了。
“传人犯秦音儿上堂！”
秦音儿被衙役押了上来，她看到楚玦的时候倒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堂下之人要本官重新审理秦音儿投毒欲弑父的案子，那你来说说可有证据证明毒的确不是秦音儿所下？”
老爷子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太子，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这是误会一场。”
“哦？那难道您没中毒？如果您没中毒，那可就是诬告。”
“不，我的确中毒了，这一点有当时出诊的大夫可以证明。只是我不能确定下毒的人是不是音儿，我想我当时可能对这孩子有所误会，并没有想那么多，就说是她下的毒，是我不对。”
“可本宫刚才还看过卷宗，如果毒不是秦音儿所下，那为何上面写的是承认下毒？这到底是怎么承认的？难道是刑讯逼供？还是连口供都是假的？”楚玦一语中的。
赵大人的额头上都已经开始冒汗了。
“是我自己承认的。”秦音儿主动说道。
“哦？既然你承认毒是你下的，那现在你父亲是为了救你，所以想帮你洗刷身上的罪名？”楚玦问道。
老爷子听楚玦这么说，突然觉得按照这个思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于是便说道：“我和这孩子之前的确闹了些不愉快，这孩子可能也是一时气急。其实当时我中的并不是什么要命的剧毒，而且我现在也没事啊！”
“那看来下毒一事的确是有的，只是你现在想把自己的女儿救出去？”楚玦反问。
老爷子觉得楚玦这会儿应该是在帮他，便顺着楚玦的意思说道：“天下哪有解释不清楚误会的父母子女呢？当初也是我们亏待了音儿，是我不应该把她送去霍家，让她再嫁，她心里有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赵大人听得直着急。
赵大人一直在给老爷子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句，可老爷子就是觉得自己的思路没问题，根本不看赵大人的暗示，还越说越高兴、越说越自信。
“可是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如果你确定毒真的是她下的，那这案子就没错，也不必重审了。弑父可是有违天地伦常的，不管是谁都不能被原谅。”楚玦沉声说。
老爷子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吓得又赶紧解释道：“不不不！太子殿下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的确中毒了，但我不知道这毒到底是不是她下的……”
“殿下，秦老爷子的意思应该是说的确有人下毒，但老爷子也不确定到底是谁下的毒。只是老爷子觉得这是家事，不应该拿到大堂上来解决，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都要杀人了，那可就不能说是家丑了。不管要杀的人是谁，只要有杀人的意图，那就不可饶恕！秦音儿，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面对楚玦的质问，现在大家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转到了秦音儿这边。
她的回答在这一刻可谓是至关重要。
“不是。”秦音儿淡淡地说。
老爷子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当真不是你？”
“不是。”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承认是你下的毒？”
秦音儿耸肩说：“赌气。太子殿下不妨试想一下，如果有朝一日您的父皇不信任您了，哪怕您没做什么事，您父皇也坚持认为就是您做的，不管您说什么都不相信，坚持认定您不是好人，那您会是什么心情？”
秦音儿这话可真是戳中了楚玦的心思，楚玦的脸色也变了。
赵大人见状也吓了一跳，低声呵斥道：“大胆！你怎么敢对太子殿下说这种话？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想让太子殿下理解一下我当时的心情。当时官府的人上门抓人，而我的父亲甚至都等不及官府的人调查此事，直接一口咬定我就是下毒之人，这已经足够让我心灰意冷的了。”
楚玦缓了缓又说：“所以你是在这种情况下赌气承认自己是下毒之人？”
“是。我想着反正连我亲爹都不信任我，还觉得我要弑父，那我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像我这种人恐怕连活着的必要都没有，倒不如就真的借着这个机会死了算了！也好让我爹心里有点愧疚。”
“你这是想用自己的命让你父亲愧疚一辈子啊！”楚玦摇了摇头说，“你对自己可真狠。”
“那能有什么办法？我爹从小对我就不好，我原以为嫁了人之后就能摆脱这个家庭的摆布，不成想我的丈夫竟然在战场上牺牲了。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娘家对我又这么冷漠，我还能怎么办？”
秦音儿叹了口气又说：“我觉得与其苟延残喘地活着，倒不如借着这件事给他们留下一个警醒。若是将来他们能发现我是被冤枉的，这件事也足够让他们愧疚一辈子。”
“那他们要是发现不了呢？”
“那就是我命不好。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一个弑父的名声传出去了，就算真不是我做的，但至少传出去也会让我显得很厉害，不至于是一个活该被欺负的倒霉人。”
“你倒是想得开。”
“多谢太子殿下夸奖。人生在世么，要是不能想得开，恐怕迟早会被各种各样的小事给气死！”
老爷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太子接下来会问什么问题。
“赵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好歹是个当官的，案件结果到底如何可是要你用心去审问的。如果将来所有人都像她这样，那这世间岂不是要多了很多冤假错案？这还怎么向陛下交代？”
赵大人马上连滚带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跪下给楚玦磕头。
“太子殿下说得是，这次的确是臣的疏忽，朕以后一定注意，绝不会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