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司业只觉得轰隆一声,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上,周围的画面和声音都迅速远离,只有顾昭那双线条美妙的唇,仍旧在发出令他胆颤的声音。
“因为胡司业年轻时,就已经与族中嫂子私通!”
“当年胡司业父亲去世,回老家守孝之时,又与这位嫂子旧情重燃,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令这位嫂子有了他的孩子。”
胡司业面色惨白,奋力挣扎:“你胡说!你敢污蔑老夫!老夫与你拼了!”
顾昭勾唇一笑:“你还不承认的话,我可就继续说下去了。”
她挑着眉毛,对胡司业微微一笑:“你的那些秘密,在本官面前,根本就一览无余。”
“想必你也不知道本官当年的名声是从何而来。”
“如果你知道,只怕也没有这个勇气在本官面前挑衅。”
霍秋山看够了热闹,把脑袋伸了过来:“胡司业,你来上京城的时间太短,可能是不知道顾大人的本事。”
“当初顾大人之所以成名,就是有一手审讯的本领,只要她看看你,把把你的脉,就知道你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就知道你撒了什么谎。”
他一脸同情地向胡司业点头:“当初我在顾大人手下,都没有能瞒得过去,今天你……”霍秋山摇了摇头,“只怕你越是想要隐藏什么,顾大人就越是看到了什么。”
胡司业的脸上已经
完全没有了血色,更看不见了刚才的那种趾高气扬、自信满满。
他手脚冰凉,全身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女官。
顾昭无声一笑:“听说,胡司业那位族兄喜欢喝酒?”
胡司业顿时大叫起来,仿佛看见了鬼一样,彻底崩溃了:“别说了,别说了,顾大人,我错了,我不该冒犯你,不该想着利用你来博取名声!”
“求求你,顾大人,求求你宽宏大量,不要跟我计较,饶恕我一遭!”
顾昭抿唇一笑,手指一松,胡司业就像是一根面条一样,滑到了地上。
他已经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就这样瘫坐在顾昭面前,涕泗横流,恐惧得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人可以说是北安最聪明的一批人,他们当然看得出来,胡司业这是已经被顾昭吓破了胆。
胡司业与族嫂私通,生下一个私生子的事情,已经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但是在顾昭的话语里,却还有比这更严重的秘密没有说出来。
胡司业甚至根本不敢要顾昭给出证据,就匆忙认错,选择了投降认输。
再结合顾昭最后一句话,提到胡司业的族兄爱喝酒,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胡司业害怕的是什么。
他们看着胡司业的眼神就变得鄙视厌恶起来。
而再看顾昭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就不得不多了几分审视,以及几分畏惧。
谁还没有个秘密了?如果每个人的秘密都被顾昭这样公之于众,那基本上就等于前途尽毁,甚至要了性命。
这一下,就连一直和胡司业一起的几个同伴,也都纷纷向后退去,努力把自己藏在人群里,希望顾昭不要注意到他们,让他们受到连累。
大堂里一时间又恢复了寂静,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去招惹顾昭了。
秦佑谨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都看得很清楚,忍不住回头看着顾昭,眼神十分复杂。
这样凌厉狠辣的顾昭,和他印象中那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差别太大了。
但是,如果这么厉害的顾昭还能够回到他的身边的话,那控鹤司不就成了他的助力?他拿回属于自己的皇帝宝座的可能,不就要大了许多?
想到这里,秦佑谨看着顾昭的眼神不由地炽热了许多。
他用自认为最英俊的角度对准顾昭,放柔了声音问道:“阿昭……”
砰的一声,一只大手按在了秦佑谨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道压了下来。
秦佑谨根本就抵挡不住,身体一歪,不知道怎么地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趴在了地面上。
一双绣着飞龙图案的靴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必多礼。”嘶哑的男声在秦佑谨头顶上响起。
秦佑谨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要碎了,心里怒火腾腾,却不敢发作,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双
靴子——这是只有超品亲王才能穿的飞龙靴,而整个北安,唯一的超品亲王,就只有励王秦行烈了。
等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果然就发现那个戴着狰狞面具的高大身影正站在一边。
但是秦行烈根本就没有看他,而是注视着顾昭。
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秦佑谨就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有些问题。
“刚才有人找你麻烦?”秦行烈冷冷地问。
顾昭能感觉到,周围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与秦行烈两个人,无数双耳朵都竖了起来。
她给了秦行烈一个标准的礼仪性笑容:“无妨,我自己能处理。”
秦行烈看了她一眼,目光向着周围扫过去,所有人都连忙转回头去,假装正在忙碌别的事情。
“也好。”秦行烈知道顾昭不是那种有事就依赖别人的性格,更不是任由别人欺负不还手的人,就向她点了点头,“来。”
说着,秦行烈就回头看了秦佑谨一眼,“你挪开。”
秦佑谨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他挪开?挪开什么?
秦行烈见他没有动作,手臂一拨拉,秦佑谨就身不由己地向着后面退了好几步。
而秦行烈则把顾昭拉过来,按在了秦佑谨的座位上。
他自己的座位就在秦佑谨左边,现在就变成了秦行烈与顾昭并肩而坐。
秦佑谨怔了一下,想要向秦行烈强调,
他比顾昭身份更高,顾昭没有资格坐在他的位置上。
但是看着秦行烈宽肩蜂腰的背影,想起上辈子他看见的秦行烈肆意杀戮的场景,秦佑谨张了张嘴,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呆呆地站在原地,秦佑谨觉得似乎所有人都在看他,都在心中嘲笑他。
笑他无能,笑他懦弱,笑他被人欺负……
这一切,都和上辈子他年幼时一模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重来一次,他明明知道所有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却仍旧没有改变他的命运?
为什么顾昭会背叛他?
秦佑谨握紧了拳头,感觉到耳朵嗡嗡作响,根本不敢抬头看周围。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僵硬地抬起脚,一步步地走到了顾昭原本的位置上,默默地坐了下去。
顾昭皱着眉头看秦行烈:“何必呢?”
秦行烈这么做,会有更多人认为他嚣张跋扈,不守规矩,会有更多官员支持皇帝削藩,想办法对付秦行烈。
秦行烈在心中哼了一声。“阿昭”这个称呼,也是秦佑谨能叫的?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秦佑谨在遇仙楼说的那些话,秦佑谨说,阿昭是他的妻子!真是可笑!就秦佑谨那种废物模样,也配痴心妄想?
还有秦佑臻,总是想用联姻来控制他。
秦行烈就想让所有北安人都知道,他心里只有阿昭一个!他的身边永远只有阿昭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