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的暴怒让云从恒先十分理解,任谁被一个同性纠缠,为了大局不得不隐忍之后,发现对方却是最大的敌人,自己的忍耐完全没有意义,都会无比愤怒和悔恨。
云从恒先的脸色也有点尴尬,作为城卫军的三大头领之一,敌国王爷带着人在斗川关中自由出入,如入无人之境,这也是他的耻辱。
而且秦行烈刺杀了仲客巍,也间接导致云从家多人被杀,这也是深仇大恨。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秦行烈也算是他们家的仇人了。
只可惜,云从恒先自己都没有信心去找秦行烈报仇。
谁不知道秦行烈武功绝世?他们这些人加起来,只怕都不够秦行烈一只手的。
云从恒先收回思绪,不再去想这个目前解决不了的问题——秦行烈对付不了,易兰素香却不一样。
“易兰素香既然敢对秀明君下手,就要承担我们的怒火和报复。”
显然这个话题,云从恒先已经与边上这两个人已经商量过了,所以他一说到这里,那两个东昊青年男子就明显精神了起来。
接下来,云从恒先与这两个人一起商谈,制定了针对易兰素香的复仇方案。
“既然王族想要用我云从家子弟的性命和鲜血,换来他们想要的权力,那么,就让他们用自己的性命和鲜血,来
付出代价吧!”
云从恒先总结道,“彦鹏君,醇步君,这一次,就要看你们的了!”
顾昭心中一动,这两个名字,正是之前云从恒先被关押时,手写给她的名单中的两个。
云彦鹏,云醇步。
和云青树一起的那几个人。
他们都姓“云”?
顾昭当时就有一种猜测,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猜错。
东昊阶层森严,贵贱不通婚,但是这并不妨碍很多贵族男女在外面风流。次数多了,难免就会有些后果,比如说生出一些身份尴尬的孩子。
这些孩子,大部分都没有资格得到贵族家族的承认,一辈子过着与身边贱民没有区别的生活。
但是也有一部分家族,会从这些孩子中间挑选一些资质不错的,补充到家族之中,虽然不能给他们正式的名分,但也会给他们一些相应的补偿。
如这几个姓云的年轻人,应该就都是这样的出身。云,不就是云从这个姓分出的一部分吗?
他们不是云从家的成员,没有正式的名分,只能在暗中为云从家做事,不能居住在云从家府邸之中,只能作为云从恒先的暗手,隐藏起来等待命令。
想必也是因此,他们才因祸得福,逃过了仲客巍的血洗。
“收到大人的命令之后,我们就开始
打听。得知易兰素香那日进了她的私宅,就没有再出来。”云彦鹏说道,“而在她进去之后不久,麻山雄也偷偷地从后门入内。”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麻山雄离开。易兰素香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她应该是通过改装,或者潜行等方法,离开了私宅,进入仲帅府刺杀了秀明君。”
“麻山雄离开的时间,与秀明君遇害的时间十分接近。”
“我们怀疑,麻山雄对此也是知情的,甚至还可能为易兰素香提供了某些帮助。”
云醇步补充道:“所以我们建议,先从这处私宅开始搜索。”
“如果易兰素香不在,再去易兰家的宅邸中找她报仇。”
他有一双格外阴狠的眼睛,让顾昭想起在草丛中游行的蛇类。
“到时候,不管易兰素香是否在家,都要将易兰家的所有人等,一缕诛杀,以血换血!”
云从恒先对他们的计划表示赞同,于是三人便开始商量具体的行动方案。
顾昭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讨论,心中不停地思索着。
当初顾昭冒充易兰素香去刺杀云从秀明,本来就是为了暴露身份,搅浑斗川关的形势。现在看来,至少在云从家这边,她的计划是成功了。
云从家如果真的杀了易兰家所有人,那么他们与东昊王族之间的
仇恨,就切切实实地无法消解了。
一定要帮他们实现这个计划!
顾昭自告奋勇地说道:“兄长,那易兰敏学与易兰素香都与我有些旧怨,到时候也算我一个!”
云从恒先看着她被裹得粗了好几圈的左臂,温声劝阻道:“履光弟,你在家养伤,兄长会帮你出这口气的。”
顾昭争了好几次,云从恒先却始终不肯同意。
“兄长,你是不是害怕我给你们拖后腿?”顾昭有些生气,“信不信我一只手同样能够杀人?”
云从恒先看得出来,顾昭是真的想参加这次行动,他心中十分感动。
但越是如此,他越觉得不应该再让顾昭去冒险了。
“履光弟,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云从恒先想了想,“你的身手我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只是这次行动人手已经足够,你去也是浪费。”
“倒是有一件事,只有履光弟你才能做到,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兄长去冒险呢?”
顾昭露出了感兴趣的样子:“但请兄长吩咐。”
云从恒先示意顾昭跟着自己出来,换了一个房间,才低声跟顾昭说道:“你营救我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发现身份?”
顾昭想了想:“凡是发现我的,都已经死在了我刀下。应该是没有人知道我救了兄长。”
云从恒先喜道:“那就太好了!履光弟,既然你身份还未暴露,明日你便可返回仲帅府,打听消息。”
顾昭心道,之前好像还手足情深,这一扭头,就把人丢回龙潭虎穴一样的仲帅府,这情分可真不值钱啊。
“兄长想要我打听什么消息?”心中腹诽,顾昭脸上却一片认真。
云从恒先沉声道:“第一个,就是仲客巍这老匹夫的生死;第二个,则是仲云棠的动向。”
“还有一条,就是仲云海的情况。”
听到最后一句,顾昭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云海,不是遇刺了吗?听说当时抬回仲帅府的时候,他已经重伤昏迷了……”
“一个小孩子,有必要那么在意吗?”
云从恒先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履光弟,我知道你这个人重情分,心肠软,对仲云海有师生之情。”
“不过你不知道,仲云海在仲家的意义有多重要。”
顾昭有些惊讶:“他虽然是仲帅嫡孙,但是毕竟还不到十岁,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仲帅膝下,孙子孙女那么多,就算是云海不在了,也没有什么影响啊。”
明知道房间里没有别人,云从恒先还是看了看四周,然后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张望了一番,才回过头来对顾昭说道:“这件事情,涉及到一个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