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的恐惧和愤怒，积压在秦佑臻心底，如今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他狠狠地一脚过去，就把明玉踢得仰翻在地，捂着胸腹，好半天发不出声音。
“朕一直待你不薄，你这贱人，竟然背叛朕，竟然在朕的香料中动手脚！”
秦佑臻的声音都在颤抖，有愤怒，也有兴奋。
如果真的是香料中有问题的话，那什么鬼怪都根本不存在，不过是人在捣鬼罢了。
只要是人，那就有办法对付。
这一瞬间仿佛满天乌云都消散，压在秦佑臻心头那座不可翻越的大山一下子就被搬走了。
顾昭伸手扶住了明玉，语气轻柔地问道：“明玉姑娘，你还好吗？”
“不用你假装好人！”明玉一把推开顾昭，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息，“要不是你，这个昏君根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秦佑臻听到“昏君”这个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才刚刚登基七天，什么都没有做过，就成了昏君？
“你，你，你竟然说朕是昏君！”秦佑臻怒目圆睁，“真是胡说八道！”
明玉显然是知道自己已经败露，没有什么好下场，索性豁出去了。她脖子一梗，仰着头看着秦佑臻：“难道不是吗？”
“那你说说，王公公是怎么去世的？”明玉冷冷地盯着秦佑臻，眼神里带着恨意。
秦佑臻怔了一下：“王公公？哦，你是说王忠吗？”
王忠是守正帝身边的大太监，自从沈一秀神秘消失之
后，就开始出现，对守正帝忠心耿耿。
不过秦佑臻很不喜欢王忠，因为王忠眼里只有守正帝，从来不给他这个储君面子。
所以秦佑臻带兵闯入守正帝御帐时，一剑就捅穿了王忠的胸口，也导致王忠在守正帝身边死去。
这件事情对于秦佑臻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如果不是明玉提起，秦佑臻都快忘光了那个老太监的样子了。
他看着明玉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是因为朕杀了那老狗而恨上了朕吗？”
明玉气得爬了起来，满脸通红：“你这个昏君，你无缘无故地杀了王公公，居然还不知道悔过，还骂他老狗！”
秦佑臻嘴角的笑格外冷酷：“一个阉人，低贱卑微，叫他一声‘老狗’都是抬举他了。”他阴恻恻地说道，“宫中的规矩，太监和宫女之间不得私下交通，你们违背宫规，本来就是死罪！”
明玉气愤地大喊：“昏君！你只知道选宫女太监入宫伺候你们，却从来没有管过我们在宫里是不是能活下去！”
“如果不是王公公照拂，我早就死了！”
明玉的眼圈红了，“难道我们身份低贱，我们就不是人了吗？”
“王公公那么好，你凭什么说杀他就杀他，他是一个人，是一个好人！”
秦佑臻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原来你背叛朕，对朕下毒手，就是为了一条阉狗？朕这两年对你的提拔和信赖，竟然还比不过一条阉狗的性命？”
站在他身边的太监们一个
个都埋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秦佑臻注意到，招来杀身大祸。
他现在也基本弄明白了，明玉之所以参与谋害他的行动，竟然是为了给王忠报仇。
至于明玉为什么会知道王忠是死在他手里的，不用说，肯定是幕后主使者告诉她的。
秦佑臻心中恚怒，但是看向顾昭的目光却十分满意：
“顾爱卿，你果然是断案如神，朕才刚刚把案子交给你，你就抓出了一个内奸。”
秦佑臻一想到抓住这些暗中弄鬼的人之后，就能够每天晚上睡个舒服觉，心里就觉得充满了希望，仿佛整个天空都高远了。
顾昭还未说话，明玉就冷笑着说道：“顾昭，你这个贱人！一个女人为了当官，昧着良心给昏君当狗，残害好人，跟那些青楼里千人骑万人跨的妓子有什么区别！”
她自知必死，完全不在乎这些话有什么后果，骂完就用力向着墙壁撞去。
顾昭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跳过去，抓住了明玉的头发往后一拖，硬生生在她即将撞上墙壁时把她拖了回来。
“你这么有道德感，那么你告诉，之前每天晚上值夜的那些宫女太监，他们的性命是不是性命？”
顾昭揪着明玉的头发问。
她脸上带着笑容，语气也不严厉，但是边上的宫人们不知道为什么感到身上凉飕飕的，更加把头埋在怀里，假装没有带耳朵。
她听明玉的心声那么久，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明玉想到过一次王忠。
顾昭怀
疑，明玉这么说，就是故意想要激怒秦佑臻，以求速死。
不过明玉能够知道王忠的死法，足以说明，她在幕后指使者这里还有一定的分量。这种人，顾昭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快就死了？
明玉被提着头发，眼角都被拉得翘了起来，努力地翻着眼球去看顾昭。
“怎么？王忠的性命是性命，那些因为你给陛下使用药物而受到牵连的无辜宫人，就是活该去死？”
顾昭掐住她的脖子，砰地一声把明玉按在了墙上：“说说，你在我房间里有没有动什么手脚？”
【她是怎么知道的！】
明玉骇然地看着比自己还高了几寸的顾昭。
明明这个女官看起来身材窈窕，手指纤细，可是力气却这么大，她根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娘娘让我找机会把顾昭送到这昏君床上，可是我还没有动手，她怎么就发现了？】
经历了上辈子的遭遇，顾昭一听见有人用这种手段算计她就心头火起。
在他们心里，想要毁掉一个女人，就只有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顾昭把明玉扔到一边，转身对秦佑臻说道：“陛下，这种人嘴里没有实话的，什么王忠之类的，不过是她找的借口而已。”
“想要知道真相，那就上大刑伺候吧。”
秦佑臻看着明玉，眼角满是森冷：“顾爱卿说得对。”他想了想，“还是用你的人来处置吧。”
跟了他两年的明玉都能背叛，如今这宫里的人他都不知道该信任谁了。
元稚眉这妖妃在宫中经营近二十载，天知道还埋了多少眼线。
只有顾昭和她的手下，跟宫里没有瓜葛，用起来还放心些。
顾昭立刻让人到宫门外，叫沈蔚和齐泗两个进来。
他们都带着自己的手下，跟着顾昭一起入宫当值，第一天必须经过审核才能入内。
这些人才是顾昭最心腹的人手。
明玉虽然性格坚定，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年轻姑娘，在控鹤司专业刑讯手段伺候下，不到两个时辰就招出了一切。
秦佑臻看着供词，明玉说是玄妙真人身边的嬷嬷指使的她，这一点，秦佑臻毫不意外。
“真没想到，这妖妃还真有几分能耐。”
明玉负责给秦佑臻寝宫用药，而元稚眉手下的高手配合她布置环境，恐吓秦佑臻。
当秦佑臻看到明玉的供词里提到，玄妙真人在知道顾昭要入宫拱卫皇帝时，就让明玉找机会让顾昭爬上秦佑臻的床——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顾昭一眼：“其实，顾爱卿如果不要总是板着这张脸，朕觉得你还是挺适合当朕的皇后的。”
关键是有个这样的皇后镇宅啊！后宫发生什么事情，都逃不出皇后的慧眼，还怕什么宵小作乱，嫔妃陷害？
顾昭冷着脸，毫不犹豫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臣以为，陛下不会愿意有一个随时能够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的皇后。”
秦佑臻身体一僵，是啊，如果他也逃不脱皇后的慧眼，那，那真的有点可怕。
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