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获希望般,神情都激动起来,“礼国公,你来得正好!”
看着镇山军将诚王的人杀得步步溃败,太子不由得握紧了林维康的手,满眼赞色,“今天真是亏得有你,否则父皇和孤就都要被这些乱臣贼子给害了!”
林维康戴着一副铁头盔,平时白胖的脸在火把的光影中竟然也有了几分肃杀。“太子尽管放心,只要有老臣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让这些乱贼得逞!”
喊杀声在夜色中传出老远,整个营地都被惊动,随驾的文武百官、勋臣贵族都有各自的打算。有的人在黑暗中四下联络,有的人则紧闭住处,拒绝与任何人相见。
三位阁老不约而同地走出营帐,董阁老面无表情,刘阁老一脸阴沉,褚阁老神情平静,互相看了一眼,还是褚阁老先开口:“走吧。”
刘阁老沉沉道:“终究躲不过这一遭。”
他们都是聪明人,在这个位置上看到了太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对于如今北安朝廷的形势心中都有数。
太子和其他皇子年龄相近,彼此之间互不服气,最后少不了要刀兵相见,决出一位胜者。
三位阁老身边的护卫并不多,好在诚王手下的败兵要么投降,要么逃出营地,只有个别慌不择路的乱兵冲过来,还未靠近就被三人的护卫砍杀。
等到他们来到御帐前的时候,太子和诚王之间的短暂战斗已经有了结果——诚王披头散发,被几名御林军扭着胳膊,跪在太子面前;
在他身边,霍念祖浑身冰冷是血的躺在
地上,他断了半截手臂,脖子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死不瞑目。
三位阁老都一脸严肃,对着太子微微点头,“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叹了口气,眉宇之间恢复了清明。
“董阁老,刘阁老,褚阁老,你们来得正好。方才诚王与御林军副将霍念祖举兵叛乱,幸亏有礼国公及时赶到,才将乱军一举镇压。”
“孤心里难受得很,明明是手足兄弟……接下来该怎么处置,还需要三位阁老拿个章程。”
诚王听到这些虚假的话,用尽力气抬起头,嘶声呐喊:“秦佑臻,你可真阴险!明明是你趁着父皇受伤昏迷,假传圣旨,勾结父皇身边的太监和御林军,想要夺权争位,杀我灭口!”
“我不反抗的话,三位阁老这个时候见到的就是我的头颅了!”
一旁的林维康适时呵斥诚王:“太子殿下本就是一国储君,何须争夺?陛下若是受伤不起,太子监国也是自然而然之事,他何须假传圣旨?”
“而你身为亲王,却和霍念祖勾结,举兵谋反,差点害了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
董阁老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太子殿下,为何你们人人都知道陛下重伤昏迷,我们阁臣却一无所知?是谁行此事隔绝内外,阻碍政事!”
刘阁老也冷冷说道:“如今之计,不能再隐瞒陛下的真实情况了,否则各种谣言纷纭,必将影响天下人心,万一有奸人蛊惑,只怕是会危及北安江山。”
褚阁老说话的口气比他们和气不少,“
太子殿下,可否允许我等入内觐见陛下,一睹天颜?”
到了这个地步,太子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人将诚王暂且关押起来,自己带着三位阁老和林维康进了御帐。
顾昭在暗影中从头到尾围观了整个事态的发展,暗中替诚王拘了一把同情之泪。
按照诚王的反应来说,他肯定是提前就知道了些什么,否则不可能有霍念祖出现支持他。
可惜的是,他的运气不好,林维康为了奠定自己在太子面前的地位,把他当成垫脚石踩了下去。
“我总觉得,林维康和这次陛下被伏击有关。”顾昭低声跟秦行烈说。
对于林维康来说,他所面临的危机,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守正帝去死。
守正帝死了,太子登基,根基不稳,一时半会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他就能得到充足的时间来筹谋应对朝廷的打压。
镇山军悄无声息地来到上京城外,在救援太子之前,伏击一下皇帝,也不算什么吧?
秦行烈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放过你不用吗?”
“用我做什么?”顾昭一时没有明白,这与她何干?
“如果陛下薨逝,太子登基,他的危机过去,我对他来说也就没有什么特殊价值了。”
隔着帽檐,秦行烈深深凝视着顾昭,泛着不明的意味,“不,我觉得,他还是会试图让你嫁给秦佑臻,来巩固他的地位。”
顾昭一时语结,过了一会儿才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这种事
情他做得出来。”
林维康可是曾经通过林雪容掌控朝政,弄死太子的狠人,如果能够用同样的办法取代太子掌控北安,他绝对不会犹豫。
可他不该把算盘打在她身上。
顾昭勾唇冷笑,“他可以想,这一点我控制不了,但是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上辈子她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这辈子自她重生后,她就做好了让林维康生不如死的准备。
思索间,血色弥漫了顾昭的双眼,秦行烈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需要问,他也知道,顾昭对于多少贵女都向往之极的皇后宝座毫无兴趣。
秦行烈见过太多嘴上说着淡泊名利,实际上只是以此沽取更高名利的伪君子,可是他就是相信,顾昭是真的不想要那些染满血腥和丑陋的荣华富贵。
她只想得到平静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握紧了顾昭的手,就不会再松开。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皇帝,也不可能从他手中把顾昭抢走!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秦行烈虽然瘦削,但个子却很高,站在阴影外侧,正好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他的手指细长却有力,关节处还有些硬茧,和顾昭记忆中太子的那种软绵绵、滑溜溜的手感觉完全不同。
握着这双手,想着平时他的一举一动,顾昭心中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安全感。
这是两辈子以来,第一个能够给她这种感觉的人。
就这样站在黑暗中,和他握着手,似乎那些曾经的痛苦和伤害,都已经远去。顾昭心里无比平
静,而这种平静或许就是某些人所说的幸福?
刚刚厮杀过的营地,还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息,只有这个小小的角落,被温馨和静谧笼罩。
齐泗早已识趣地向后退了老远,还把其他不知情的小鹤挡在外面,不让他们上前干扰王爷和王妃联络感情。
不过这种静谧只是短暂的,因为前方传来了控鹤司内部的联络信号。
齐泗很快回来了,他故意加重了脚步,秦行烈抬头看了他一眼,松开了顾昭的手。
“大人,卢女官派人来,请您进御帐值守。”
顾昭一时有些疑惑,这是卢女官负责的部分,她和卢女官平级,参与进去不太合适吧?
齐泗附耳小声道:“卢女官的人说,这是太子和礼国公一起提出来的要求。”他小心谨慎地看了秦行烈一眼,他们王爷可不止一次不动声色地将太子和顾
大人隔开距离,不知道听了会不会生气。
不过卢女官传来的话,他也不敢自己篡改啊。
“太子说,他很信任大人您。”
秦行烈撇了撇嘴,他也是秦家人,知道这话里根本没有可信度,忽悠人罢了。
太子用得着顾昭的时候,确实好像很信任她,可是刚才安全抵达这里后,就跟御林军亲近得很,早就把顾昭丢到了脑后。
这个时候,又想起顾昭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顾昭心中有数,面色平静地说。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
不过,要是觉得她好骗好利用,呵呵,她也会给那些人一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