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哨声划破黑暗,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太子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让御林军挡住了自己的身影,康建更是主动地站在另一侧,将太子牢牢围在了中央。
随着哨声响起的,不仅仅是营门外的脚步声,还有大营内部传来的动静。
营地大门处传来短暂的厮杀声,但是很快就结束了。
大门被彻底打开,这也证明了,是诚王的手下占据了上风。
诚王的护卫队伍冲了进来,立刻将他簇拥了起来。
同时,一队御林军也从黑暗中走出,沉默地挡在了诚王身前。为首的一个中年将领穿着盔甲,只露出一张满面胡子的脸。
齐泗在顾昭耳边轻声解释:“这个副将霍念祖,是勇国公府的人。”
勇国公那是诚王妃的娘家,和礼国公一样,也是开国就以军功得封公爵的人家,一直延续到现在,子弟和门人,多有在军中效力的。
在这个关键时刻,勇国公府跳了出来,将对诚王的支持摆在了明面上。
“诚王谋逆,立刻拿下!”太子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大声喊道,“御林军的将士们,你们是陛下的亲卫,只不过是受人蛊惑才会走到了这一步。”
“孤以太子的名义向你们保证,今日只诛首恶,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孤绝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凡是活捉诚王的,都
可以得到赏金三千两,官升三级的奖励!”
诚王这会儿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他冷笑了一声,大声喊道:“秦佑臻,父皇是不是被你害死了?否则为什么到了现在,动静这么大,也不见父皇出来?”
“我就是要进去看看父皇,这是每一个为人子的孝心,你却就开始污蔑我谋逆,要杀我灭口!”
“你这样弑父杀君的畜生,是要被天打雷劈的!你还有什么脸说什么‘太子的名义’!”
太子听到这些话,面孔都扭曲了。他现在是进退两难,不管他说什么,守正帝昏迷不醒无法出来见人,就是最让人疑心的关键。
诚王一眼就看见了在御帐门外还未来得及进去的新竹,顿时找到了突破口,立刻命令道:“抓住那个阉人!他是太子的同党!”
被点名的新竹抱着拂尘怒道:“诚王殿下,你是真的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胆敢在御帐前举兵,污蔑太子,违逆圣旨,你这是意欲造反?”
口头争论不过是为了争夺舆论,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各自手中的力量。
太子身边只有二百来名御林军,可是诚王那边的御林军看起来却将近千人,从数量上来说,诚王远居上风。
计算了一下双方的兵力对比,太子战略性的放缓了语调说道:“老六,父皇只是服药之后睡着了,你这样冲动妄为,
等父皇醒来,肯定要生气的。”
“趁现在你还没有犯下大错,孤劝你及时收手。不行孤亲自带你进帐,让你亲眼看看父皇,免得你误会。”
诚王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信太子的鬼话,他冷笑起来:“你刚才还想杀我灭口,现在又来虚与委蛇,不觉得可笑吗?你让开道路,让我自己进去看看父皇平安与否,如果父皇安然无事,我愿意向你低头认错,任你处置!”
太子怎么可能同意?
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如果真的让诚王带兵闯入御帐之中,控制了父皇,诚王就能假借父皇的名义发布命令,到时候自己就得任他宰割。
诚王见太子不回答,顿时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敢让我去看父皇!你还不承认,你害了父皇吗?”
太子脑子飞快转动,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样吧,孤说话你不相信,那咱们就找些你相信的人来作证如何?”
“董阁老、褚阁老、刘阁老三位都在营地之中,咱们派人请三位阁老前来,一同入帐觐见,如何?”
这下轮到诚王为难了。
明知道这是太子的缓兵之计,可是如果不同意,就显得他别有居心。早知道刚才太子迟疑的时候,他就应该直接武力闯入御帐才对。
诚王心知,太子储君的身份天然占据优势,如此拖延下去不知
道会发生什么变化,不如趁着现在他人多势众,一举定下乾坤!
想到这里,诚王举起手臂大喊道:“你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才会这样找借口罢了。我只想看见父皇平安无事,绝对不会再被你欺骗,给你伤害父皇的机会!”
“将士们,我们冲进去护驾!绝对不能让秦佑臻阴谋得逞!”
霍念祖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在他看来,说那么多车轱辘话根本毫无意义,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太子,控制皇帝,挟天子号令天下,然后让诚王顺利登基。
诚王一声令下,他就迫不及待的举起长枪,率领手下往前冲去,口中还喊着:“护驾勤王,诛杀叛逆!”
太子这边的御林军人数要少得多,哪怕极力抵抗,也没有起到太大作用,很快就被冲得溃散开来。
眼看着前面的将士一批批倒下,太子一向清冷镇定的脸上也禁不住露出几分绝望,任由康建一只手拉着他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侧面的黑暗中突然飞出一片箭雨,将霍念祖和他冲在最前方的手下全部笼罩在内。
除了霍念祖这种全身盔甲的少数人之外,大部分御林军都惨叫着倒了下去,冲锋的阵型瞬间出现一大片空白。
“太子别怕!”突然有一队人马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为首的人翻身下马,走到太子面前,举手行礼,“臣礼国公
林维康在此,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一根头发!”
顾昭撇了撇嘴,难怪卢女官到现在也没有出现,控鹤司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在等着这些藏在暗中的势力出手。
只是可怜太子,显然是被当成了鱼饵丢在最前方,去吸引那些有心人了。
林维康应该也是早就在等,一直等到太子处于绝境才肯出手。这样做固然是显示出了他的能力,可是他不怕太子在心里记他一笔,秋后算账吗?
林维康带来的这些人手比林府的护卫要强很多,举手投足透露着职业军人的风范,令行禁止,排列有序,只是一个对冲就把霍念祖手下的御林军打得阵型散乱,败相已现。
“这是哪支军队?”顾昭皱着眉分析。
她只能确定,这不是骠骑营的人。
秦行烈在一旁低声说道:“是镇山军,镇守北疆的预备军,驻地距离上京近百里,乘船南下不过是一夜之间就能到达。”
顾昭想起了之前看过的资料:“那个正在指挥的就是镇山军的副统领柯寅楠?”
柯寅楠是老礼国公收养的义子,成年后还是老礼国公给他安排的亲事,送他入了镇山军。算起来,他算是林维康的义弟。
不过,擅离驻地可是杀头之罪。
林维康这是已经开始亮出底牌了?也就是说,在林维康看来,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