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月轻轻地点点头，十分认同。
过了很久，赵姐和周到才垂头丧气地回来。
文明明好奇地问周到：“袁老板跟你们说什么了？”
周到塞了一块大饼到嘴里，然后把剩下的饼放在抽屉里，心累地说道：“袁老板让我们早上早点过来，不要那么晚才过来。干活的时候不要吃早饭，耽误干活。”
文明明无奈地摇摇头。这个要求有点不合理。他们都这么辛苦了，袁老板不想着对他们好点，还想着继续苛刻要求他们。
周到委屈地说：“我吃早饭又没有耽误干活。每天那么晚回去，早上还要早点过来。真是要命。”
赵姐没有顾忌，继续边工作边吃饭。
“就这么几句话，说了这么久？”杨月月惊讶地问。
周到无奈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袁老板喜欢扯东扯西的，说了一大堆的话，中心思想就是让我们早点过来上班。”
“好吧。”杨月月回答道。袁老板很久没有找她谈话了。她忽略了袁老板唠叨，喜欢说话。
一上午赵姐都很沉默，不停地干活，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中午下班时间，赵姐才停下工作，笑着对杨月月说：“月月，谢谢你送我的野菜。我昨天中午回去炒了，很好吃。都很嫩。”
“不客气，我也是路边摘的，大自然的馈赠。”杨月月开玩笑地说道。
她知道赵姐因为袁老板的话，心里很抑郁。
赵姐热情地说：“我去热饭，你去不去？”
“去呀。”杨月月拿出自己的饭盒。
她们两个像以前一样一起去热饭。
整个过程都很好，赵姐有说有笑的。杨月月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没想到回到办公室，赵姐坐在椅子上，望着饭盒发呆。
杨月月也感受到了赵姐低沉的情绪，轻声问道：“赵姐，你怎么了？”
赵姐突然哭了，伤心地说：“我感觉好累呀。每天努力工作却得不到认可。家里，家里没有照顾好，工作，工作没有做好。人生好失败呀。我从来没有想要出人头地，取得非凡的成就。我知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普通人，普通的生活，为什么都这么艰难？我现在头发一把一把地掉，皮肤差得跟老了十岁一样，没有这么辛苦，还没有挣到多少钱，我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一滴滴泪水像是豆子一样从赵姐的眼睛中跳出来，打湿了她的脸颊。她的痛苦无处不在，不管是悲戚的声音，汹涌的泪水，还是颤抖的身躯……都在述说着她的悲伤。
而杨月月能感受到的只是一部分。没有结婚生子的杨月月没有办法对赵姐的另一部分痛苦感同身受。她能体会到的只是关于职场的那一部分。因为不久前，她亲身经历过这些。
那些批评年轻人不奋斗，贪图享乐的专家站在高高的山顶上，不曾体会亲身体会到年轻人的境地，更知道年轻人经历的痛苦。
杨月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默默地给赵姐递纸。职场的委屈太多了。
赵姐接过纸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用纸擤鼻涕。
刚擦干的眼泪立刻又喷涌而出。赵姐抽了好几张纸，胡乱地擦了一下，手上立刻感受到了纸张的湿度。
“我觉得我已经够努力的了呀。我总不能不眠不休地工作吧。现在这样加班我已经够累的了。我也想早上早点过来，安安心心地吃完早饭，然后从容不迫地工作。晚上加班那么晚，觉都不够睡的，衣服都没有时间洗，做什么事情都急急慌慌的，我早上怎么早点过来？工作做不完，我也没办法呀，我是一个人，我不是很多个人，我也不是神仙，可以变出很多人来干活。我这么努力，还是把生活过得一团糟。”赵姐痛苦委屈地说道。
这样的生活本身已经够让人崩溃的了，袁老板还这么提出了这么严苛的要求。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了。男生可能感受到的只是压力、委屈、不满、抱怨，不会轻易哭泣。女生感情细腻，感受到的情感更多，心里的委屈和难过更多。
为了安慰赵姐，杨月月附和地说道：“袁老板做得确实太过了。早上他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情况不妙。他问你们情况的时候，我没有说话。文明明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他当时就有点生气了。他就是这样，我早就知道了。我前天让你们累了就休息一会，你们还不听。不管你休不休息，袁老板都不会满意的。想要他满意，除非你做得非常突出，现在就把活干完了，他肯定高兴得手舞足蹈。他只看结果，不管我们死活的。”
赵姐找到了共鸣，哭得更伤心了。
杨月月手足无措地说：“赵姐，你别这样。你要是不开心，你就骂袁老板吧。我去把门关上。你尽情地骂，给自己出出气。”
她说完，立刻去关门了，从里面反锁了。她也很想安慰赵姐。但是这事要怎么安慰呢？她自己都觉得生气，怎么去安慰赵姐？
杨月月本来以为吐槽一下袁老板，赵姐也跟着一起吐槽，激动地时候再骂几句，心情就能变好。没想到起到了反作用。
赵姐声泪俱下地说：“我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但是他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体谅我们。我们吃早饭也没有耽误工作，平时都很自觉，累得头晕眼花，加班的时候也没有一丝懈怠。他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到我们的努力。不体谅就算了，还见不得我们休息。我们也没有迟到呀。为了多睡那么一会，路上紧赶慢赶的，争分夺秒地往公司跑。我永远追不上袁老板的标准。他干活就是动动嘴，我们干活要亲手去干的。他总感觉，他把话说完了，我们就应该把事情做完了。这是去倒杯水，递个东西这么简单的事情吗？说招人，也没有见到人，就指望我和周到加班。”
杨月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吧，说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很难受。”
赵姐握着纸，眼泪一直流，擦都擦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