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屈

南风在到达轩辕部落之前,远在西枝城内一场风暴正在刮起。

“可是公主……”侍卫不禁迟疑道:“如果您出征,部落里岂不是群龙无首。”

“这样吧,你先去请示父皇。父亲一向稳妥,想必他老人家早有预谋。我再等等。”

“喏。”

等到侍卫退下之后,南蛮公主陷入沉思,脑海中浮现出那道熟悉的面容。

“你究竟会不会出现?”

她叹了口气。

南玉朝周边打了一个手势,一个暗卫似的人物悄悄出现在一处偏僻的角落,从暗中显露出身形。

“公主殿下!”暗卫单膝跪下,恭敬行礼。

“情况如何?”

“陛下已经派人前往轩辕部落求助......”

暗卫三言两语间便勾勒出面前形势的危急,南玉思忖了一会儿。

“你去把这封密信交给南风,让他尽快行动。”

南玉朝取出信纸,递到暗卫手里,同时叮嘱道:“不论结果如何,务必保证密函的安全,千万不能落在其他人手中。”

暗卫收好信笺,转瞬便隐入黑暗之中。

南玉朝靠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疲惫的额角,喃喃道:“南风自小与我相熟,办事稳妥谨慎,有他出马,希望能顺利完成这件事情吧。”

她的思绪不禁想起最近在南荒部落里的闲言碎语,人们都在为蚩尤部落即将袭击而来而感到不安,甚至连南玉朝自己也有些忐忑,但愿一切顺利。

南蛮公主并非愚蠢之辈,她深深知道蚩尤部落的厉害,所以才会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写信让南风带着密函去办一件事,以防不测。

南风是她的表弟,年纪虽小却极具天赋,从小就是智勇双全、聪颖异常的少年英雄。

南风的母亲生下他没多久就死了,他是被南蛮公主带回来抚养的,因此两人的关系颇为密切,南蛮公主一直都视南风为自己亲弟弟般对待,有求必应。

此刻,南蛮公主的目光落到桌子上摆着的一幅山河图,神色变幻莫测。

她隐约记得,当初蚩尤部落的使者曾说,他们想通过南蛮公主,借助她与南蛮部落之间的姻亲关系,让他们南蛮部落屈服于蚩尤部落。

南蛮公主不想同意,她觉得那样做,是在侮辱她作为南蛮部落首领之女的尊严!

她拒绝了蚩尤部落的条件,并且告诉蚩尤部落,南蛮部落绝不会投降,哪怕他们倾尽全部实力,南蛮部落也不会畏惧!

可是现在,东荒部落覆灭了,族人们陷入了惶恐不安的情绪中。

南蛮公主想着这几日,南蛮部落族人们的反应,忍不住轻叹一声。

南蛮公主终于明白,这次东荒部落被灭,或许跟蚩尤部落脱不了干系。

她不能让自己的族民们陷入恐慌。

南蛮公主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眸底闪过一抹坚毅:“既然如此,就算拼上南蛮部落全族的性命,我们也要守护好南荒,保住我们南蛮部落的名誉!”

“该死的蚩尤部落,竟敢想对我们部落出手!”南蛮公主恨恨地道,“不管是谁,胆敢破坏本宫平静的生活,都必须付出代价!”

她愤愤不平地在房间里踱步,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焦急地等待。

“公主殿下,陛下有请。”门外响起守护士兵的声音。

“我知道了。”

她快步离开屋子,前往南蛮大帝的所在地。

...

南蛮部落,议厅内。

南蛮大帝坐在书案前,身穿紫衣华袍,面庞威严而庄肃,身躯魁梧伟岸,宛如一位高贵的君王。

此时,大家都聚在一起,等候首领发号施令。

南蛮部落首领南蛮公主来到在王座之下,她穿着黑袍,身材娇小纤细,皮肤呈古铜色,五官轮廓精美,长睫毛浓密卷翘,鼻梁挺拔,樱桃小口。

“儿臣参见父皇。”南蛮公主行礼。

“免了。”南蛮大帝抬起头,盯着自己这个漂亮优雅的女儿:“南蛮部落遇袭的消息朕已经收到了。”

南蛮公主颔首:“是的,父皇。”

南蛮公主环顾四周,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诸位,现在南荒部落遭受了蚩尤部落的攻击,危机迫在眉睫,我决定率军前往支援。”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南蛮大帝的眸子眯了眯,道:“这件事,你真的想好了?”

“父皇慧眼如炬。”南蛮公主道,“蚩尤部落狼子野心,觊觎我们南蛮部落的土地和矿藏,想把我们赶出这片疆域!我担心南蛮部落抵挡不住。”

“儿臣斗胆请求父皇,让我亲自领兵出征抵御蚩尤部落。”

南蛮大帝冷哼道:“蚩尤部落野心勃勃,势力强大,你去,怕是凶多吉少!”

“我南蛮男子皆是热血之人,岂能被吓倒?”南蛮公主坚定道,“若是我们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日后谈何振兴南蛮部落?”

南蛮大帝看着自己骄傲倔强的女儿,脸色缓和了几分。

“父皇,我想请求您赐予我勇士军的指挥权,”南蛮公主道,“我要率领勇士军去迎击蚩尤部落。”

“你要去迎敌?”有一个人比南蛮大帝反应更大,他几乎跳了起来,皱眉道,“蚩尤部落实力强大,勇士军只有三百多人,你这去岂不是送死?”

这个人是南蛮公主的叔叔南云飞,他是部落首领的弟弟,亦是南蛮大帝的左膀右臂,掌握着数万兵马,在南荒乃至南荒周围的各族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但往日里威风赫赫的他,但现在却像被吓破胆似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情,仿佛蚩尤部落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恨不得立刻逃命。

“蚩尤部落虽然很厉害,但我们也不能任他欺负。”南蛮大帝也赞同南蛮公主出征的想法,“朕可以赐予你勇士军的调动权,你去吧。”

“不行,你不知道蚩尤部落的实力有多么可怕,那些人根本就是恶魔!”南云飞激动地道。

然后南云飞转过头,对南蛮公主冷哼一声,道:“你这个从没亲自与蚩尤部落交战过的公主懂什么?蚩尤部落既然提出挑衅,那必定有十足的把握!

“如今我们南蛮部落的实力远不足以与他们抗衡!大帝您怎么能让公主犯险呢!”

南蛮公主听罢,不由微蹙眉头。

南蛮大帝也是脸色阴郁:“南云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蚩尤部落不仅是要对我们南蛮部落用兵,他们恐怕还想统治整个南荒,如今蚩尤部落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他们随时有可能攻进南荒……”

南云飞的语速飞快,显然他的内心十分惶恐,不停地咽唾沫。

“等到那时,就算陛下亲自御驾亲征,也只是白白送死罢了。”

“胡说八道!”南蛮大帝震怒,一拍桌子,站起来喝斥南云飞:“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诅咒朕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云飞被吓了一跳,顿时跪在地上,连忙解释道:“陛下明鉴!我真的不是故意夸大的,我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危,公主毕竟是我们南蛮部落未来的继承人,不能轻易冒险啊!”

“放肆!”南蛮大帝怒喝道,“你这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家伙!朕看在你是南蛮部落大长老的份上,给你留面子,否则别怪我不念及兄弟情谊!”

南云飞被吼得低着头不敢说话。

南蛮公主也不好多言,只得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南云飞,道:“叔叔,你先回去休息,父皇正在气头上,你千万不要再顶撞他,惹恼了他对你没好处。”

南蛮大帝冷哼一声,拂袖坐在了椅子上。

南蛮公主又对南云飞说道:“南云飞叔叔,我想去一趟边境战场,亲自指挥勇士军作战。”

“请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我吧。”她坚定地说道。

南云飞哀求地看着南蛮公主,“公主,你是咱们南蛮部落的希望,你可不能出什么事情啊!”

南蛮公主道:“叔叔放心,我不会贸然出击,一旦打探清楚对方虚实,我便撤退。”

“唉……”南云飞叹了口气,摇头苦笑。他握紧了公主的手,十分艰难又惭愧地说到:“蚩尤部落不可对付,你还是同意这门婚事吧,为部落嫁给蚩尤吧。”

“叔叔,”南蛮公主摇头,“我已经决定了,要带着大家抵御蚩尤部落!无论成败,我都将带着勇士军杀回来!”

南云飞深感痛惜:“公主,你怎么那么固执!你这性格,迟早会吃亏的!”

他的心里很纠结。

一方面他很支持公主的做法,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可另一方面他又担忧,蚩尤部落的实力太过雄厚,即使派遣大量的勇士军,也未必能够打赢。

他宁愿选择避其锋芒,暂且苟且偷生,也不愿意拿南蛮子民的性命赌一场胜利。

对,一切为了南蛮部落的人民,绝对不是因为我实在怕了蚩尤!

“我知道。”南蛮公主抿唇道,“但是,我不会改变初衷。”

“唉……算了,随你吧……”

南云飞无奈,将一样小物件抛给她后,转身离开了。

他刚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犹豫道:“公主,如果你非要去,一定要小心一个叫江无名的男人。”

“嗯。”南蛮公主微微颔首,浅浅的笑道,“谢谢叔叔关心。”

目送着南云飞离去之后,南蛮公主才绕道议事厅的后殿,走入了南蛮大帝的寝宫中。

南蛮大帝坐在床边,背脊挺拔,面容俊朗,尽管年近五十岁,依旧保养得当。

他的眉宇间充满沧桑之色,唯独一双锐利的黑眸,始终闪烁着睿智而冷静的光泽。

“父皇。”南蛮公主温柔乖巧的唤了一句。

她走到了南蛮大帝的身前,俯下身,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父皇,你答应把勇士军的指挥权给我了吗?”

南蛮大帝抬起手摸了摸南蛮公主的脑袋,眼底掠过一抹慈爱:“南云飞的话也不无道理,你是我最宠爱的孩子,你的性格,我最了解。”

“但你毕竟没有与蚩尤部落交战的经验,此次出战,凶险重重,若你出点儿什么事,朕怎能跟你母妃交代?所以你不能去!”

南蛮公主沉默片刻,缓缓道:“父皇,儿臣不怕死,但是,儿臣不能看着父皇和你守护的族人受到伤害。”

她的声音软糯,令人忍不住疼惜。

南蛮大帝叹气,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傻孩子,谁会舍得看着你去送死?”

“但是,这是最稳妥、最有效的办法。”南蛮公主抬起头,美丽的凤眼中透露出一丝倔强,“父皇,请把勇士军的指挥权交给儿臣吧!”

南蛮大帝再是一位君主,但是在此时此刻他也是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

既为女儿的成熟心疼不已,也暗暗地为她感到骄傲。

见她如此执拗,便也只好答应她,“好吧,朕就破例给你一次机会,记住,你不准擅自行动,一切要等到确定敌方虚实之后,才可以出击!”

南蛮公主扬起小脸,笑吟吟的问道:“那父皇是答应了?”

“嗯。”南蛮大帝颔首道,“朕相信你。不过,你此番出征,需得注意安全。”

南蛮公主甜甜的笑道:“父皇放心,儿臣会注意的,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带着勇士军杀回来!”

“多谢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说完,南蛮公主便告辞,朝南荒城外赶去。

她的心绪十分平静。

她曾经历了那么多坎坷,见惯了世态炎凉,也受够了勾心斗角,所以在南蛮国遇到困境之后,她并不愤怒悲伤,而是迅速做出了抉择——

她要带着南蛮勇士军,跟蚩尤部落拼死一搏!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努力抓住,哪怕死,她也要死在战场上!

在她离开南蛮王殿时,南云飞不知从何处阴影里出现,他露出一副意味不明的神色,嘴角浮现一丝讽刺。

这个傻丫头,蚩尤部落岂是区区勇士军就能敌对的?

等待南蛮公主的,只有死亡和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