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伊鲁缪衣

女子颧骨凸出,唇薄下巴窄,她从部落里大步走来,一看就来势汹汹。

连江三流也感受到了这种针锋相对的气氛,沉默又在他们当中漫开。

【我是你的劝退人】:这又是谁啊?

【罗尔德-达利园】:不知道,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饥倪钛梅】:哎哟,你干嘛哎呀呀。

【九漏鱼】:在线吃瓜。

弹幕说出了江三流的心声,没错,围观看戏才是乐子人的首选。

连狸花猫也不知什么时候溜出了精卫的怀抱,窜上了江三流的肩头,占领了观戏的高地。

它还摸出了几袋五香、奶油、焦糖味的瓜子,喀拉喀拉地磕了起来,层层叠叠的瓜子皮落了江三流周身一圈。

不对,或者说一只猫是怎么磕得了瓜子,能做到这点,简直是世界上第九大奇迹。

见江三流一脸震惊地看着它,似乎在说,你还有什么惊喜是谁不知道的。

它大方地拎着袋原味瓜子,递到江三流眼前,

它还好心地说:“不要吃太多香瓜子,容易上火。”

天呐,江三流简直要为它这番体贴的话感动地涕泪丛横。他心想,它终于懂得关心一下可怜的铲屎官了,太好孝了。

它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上古5A景区的原味瓜子,原价999,便宜一点就收你99好了。”

果然,哄堂大孝,他就知道想占点免费的便宜,比太阳从西边出还要困难。

不吃,滚,江三流一把拂开了眼前的瓜子。

切,爱要不要,狸花猫嘀咕了一下。

打闹了一下,一人一猫又将目光转向了精卫和那名不怀好意的女子。

精卫原先对她的话不屑一顾,直到“净水仪式”四个字出来,她的脸色就变难看起来,陷入到以往的回忆中。

“精卫姐姐,精卫姐姐,你看这里有只小鸟受伤了。”一名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从草丛中捧起了小鸟。

这只小鸟形似乌鸦,身上有着花纹,羽毛暗红,但鸟嘴却是白色的。它眼睛半眯,腹部正缓缓地渗着血,将它的羽毛染得更红。

“给我看看。”精卫仔细地端详着小鸟那不详的花纹,直白地说了,“缪衣,它应该活不了多久,把它放回去吧。”

“不要丢掉它,缪衣想救这只小鸟。”缪衣恳求地说道,“而且缪衣觉得这只小鸟跟缪衣好像。”

她执拗地直视着精卫的眼睛,很快,精卫就在她泪光闪点的眼眸中败下阵来。

她扶住额头,认输地说道,“好吧,你可以把它带回部落,但要小心不要被其他人发现它了。”

“太好了,谢谢精卫姐姐,我会好好照顾它的。”缪衣仰起小脸,开心地笑了。

精卫同意了缪衣将这只小鸟带回部落,可同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预感,却萦绕在她的心头。她摇了摇头,想把这种感觉甩出脑海。她想,也许是我想多了。

看着在缪衣精心喂养下,一天天好起来的小鸟。它看到缪衣就亲热地凑上前,羽毛暗红得像泼了血一样。精卫看着这活泼乱跳的小鸟,和快乐的缪衣,她确认了那不详的预感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要是这欢乐的一幕永远停留在现在就好了,是吧。

听到缪衣屋子里传来劈里啪啦地砸东西的声响,精卫和闻声而来的守卫在到达之前,是这样想的。

精卫在猛地推开门之后,却见一个络腮胡大汉抡起木棍正要砸向小缪衣,缪衣蜷缩成一团,身上脸上带着伤。

快住手!精卫正要飞奔过去。

忽然,一团燃烧着火焰的红毛球径直地扑向了络腮胡大汉,并且狠狠地啄了他一口,原来是那只缪衣养的小鸟。

大汉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很快,他的毛发和皮肤开始无风自燃起来。皮肤燃尽就露出了森森的白骨,骨头剧烈燃烧后,段段黑炭掉落在地,摇曳着火苗。

精卫和围观的人群看到这骇人听闻的一幕都震惊了,无人敢上前,如墨汁般的黑暗又重新席卷而来。

不一会儿,精卫反应过来了,她越过地上那摊黑炭,冲过去将还在瑟瑟发抖的缪衣抱在怀里,细声安抚着。

精卫听到身后的人群在议论纷纷着,他们七嘴八舌地交流着。

一个人说,不过是夫妻俩吵架,这次怎么闹这么大,人都死了,你们看到那凭空起火的一幕了吗?

另一个人说,缪衣给他做了几年的童养媳,还没生出孩子,才会被经常打。人莫名其妙就烧起来了,真邪门。

又有一个人插嘴说,我家附近也有一个童养媳,十二岁就生出孩子了,后来被她男人打死了。

很快,一名身穿巫袍,颧骨凸出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她就是部落中掌管祭祀的巫,她威严地扫视了一周,人们很快便沉默不语了。

她过来扫视了一眼,便对人群宣布说络腮胡大汉是死于缪衣的邪术,明天正午要举行“净水仪式”驱邪。让她乘着漏水的小船前往北海,北海之神明会净化罪恶的身躯。

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决定了缪衣的命运,宣判了她死刑,而人群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同的声音,讨论着大汉的死有多么诡异,应该尽早除去祸害。

他们看不见是那只诡异的红鸟把络腮胡大汉烧死的吗,怎么会说是缪衣的邪术呢。

很快,两个巫卫走过来将精卫和缪衣硬生生分离开,扯着缪衣的手臂就往外面拖,小小的身体被拖行在地上。红毛团在旁边焦急地叫着,可无一人注意到它。

精卫刚想起身阻止他们,却被人打昏了,她软软地倒下身,最后一眼是缪衣那死寂般的泪眼。

当精卫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正处于部落的地牢里。

“有人吗?有人在吗?”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呼喊起来。

地牢的守卫循声而来,冷冷地看着她。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缪衣...缪衣她还好吗?”精卫带着期待地发问。

希望还来得及,精卫在心中祈祷着,缪衣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接下来的守卫的一番话彻底击碎了她的希望,他说,缪衣已经进行了“净水仪式”,她回归了北海神明的怀抱。至于精卫没跟她一起去北海的原因是,多亏了她爹神农的力排众议才把她保下来。

每次想到那段浑浑噩噩的时光,精卫对“净水仪式”这四个字深恶痛绝,而这个女人又一次提起来,这不是正好撞在她的火山口上吗?

精卫怒极反笑,她上前一步站到了女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