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滕糖的手机响了，这已经是岭幽给她打的第三十个电话了。
她没有接听，而是默默地打开了微信，看到了岭幽发来的无数信息，他确实很担心她。
靳先端看了滕糖一眼，说：“就是岭幽打来的吧？他很关心你啊。不过，他没有参与到你的这个计划中，我可是参与到了。”他倍有成就感地说。
滕糖揉了揉太阳穴，说：“接下来，就是要下猛料，让韩惑的罪名坐实。”
“明白，要让他的所有罪行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几天之中，两人拍了好几个视频，都是揭秘韩惑的一些行为的。
那些视频在网络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滕糖这个事件播主也名声大噪。
网上出现了扒滕糖的帖子，甚至已经有人查到了她所在的学校，还有人去采访了她的室友，她的室友对她的评价不太好，说她是个被人包养、不知道廉耻的小镇女孩。
一时之间，网络上的争议甚嚣尘上，很多人开始怀疑滕糖所发布内容的真实性。而警方对于韩惑一案还在审理之中，所以并没有对这件事情给出定论，这就更让网民们萌生了各种各样的猜想。
靳先端感到非常的无力。这段时间，他在自己的住所和滕糖的快捷酒店之间两头跑。每当网络上有风吹草动的时候，他都为她捏一把汗，但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滕糖却并没有表现出紧张和焦虑。
这一天，滕糖睡了一个午觉，手机铃声将她吵醒。
她仔细一看，来电的又是冷幽。她习惯性地按下了拒绝接听，但手一滑，居然按成了接听键。
“你到底在哪里？”他的声音里是压抑着的愤怒。
“我还好。”她平静地回答。
“我是问你的位置。”
“那我无可奉告。”
“我和那些八卦记者不一样。我是……”岭幽顿了一下，说：“我是真的关心你。你知道你捅了多么大的马蜂窝么？你知道我这几天发疯一样地找你么？”
“你没有必要找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滕糖，你太自视甚高了。你简直就是在以卵击石。”
“就算是以卵击石，那也要击得惊天动地。”
岭幽沉默了，他说：“你知道么？自从全网直播那天开始，我就到处找你。”
“你到处找我？你的剧组怎么办？你的工作怎么办？”
“这些都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你最应该在意的是你自己的安危。之前，我给了你一个能够显示你位置的手环，可是那个手环现在指向的位置却是警方的物证室。而你的手机我也无法定位……”
“我说过了，我有技术支持团队。我的技术支持团队可以让我的手机不被任何人追踪，包括你。”
“你的身边现在事危机四伏，这不是你的技术支持团队能搞定的问题。而且那个团队根本就只有一个人吧？也就是我上次看到的那个？”
滕糖打了个呵欠，说：“岭幽，我的身份现在已经曝光了。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么？”
岭幽的身子一震，问：“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不打算以柳松锦的身份示人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我的一纸合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的理解完全没错。”
“你是说，我对你来说，已经是完全不相干的人了？”
“是的。”
岭幽内心的火山爆发了。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无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在她看来是可以说抹去就抹去的么？就在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居然把电话挂了。
滕糖听到有人敲门，她从猫眼里看去，看到了靳先端，这才打开房门。
靳先端将电脑放到写字台上，说：“你看看现在网上舆论的方向，竟然更加……”
“没关系，我知道的。”滕糖不以为然地说。
靳先端很是诧异，道：“再这么下去，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将韩惑的罪名坐实的……”
“那倒也未必。”滕糖剥开了一根能量棒的外包装，吃了一大口，似乎很有把握。她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其实我在韩惑的那些同伙的资料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哦？”靳先端好奇起来。
“他的那册大本子的记录中，有每次参加狩猎的人的签名，那是一个古老的仪式。其中有一个人名叫盛鸿翔，他只参加了一次。”
“这个人名是很奇怪啊。因为韩惑其他的同伙都是能查出来的，但是这个盛鸿翔的信息我却一点也查不到。”
“盛鸿翔……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啊。”
“似曾相识？”
滕糖眨着敏慧的双眸，幽幽张口道：“岭幽的恩师是谁？”
“项……项鸿升？”靳先端张大了嘴，“这个人怎么和韩惑同流合污呢？虽然只参加了一次，但是也太……而且这个人岁数那么大了，为老不尊啊。”
滕糖冷静地分析道：“这个人本来男女关系就混乱，狡兔三窟。再加上他还恶意侵占别人的艺术成就。这样的人出现在韩惑的狩猎活动中，并不奇怪。”
“所以……你不让岭幽参与到你的行动中，是不希望岭幽参与到一件有可能会让他恩师身败名裂的事情中，你是不想让他难做？”
靳先端的心中生起了一丝丝的波澜，他本以为岭幽并没有触及到滕糖所作的重要之事，而自己深度参与其中，这是一种殊荣，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为岭幽考虑。
她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吃着能量棒，又说：“这个项鸿升可以成为很重要的一环。”
靳先端还是有些吃味，他问：“如果项鸿升的事情曝光了，你不怕岭幽痛心么？”
“如果项鸿升身败名裂了，岭幽距离他应得的机会还会远么？”滕糖的视线转移到了窗子的方向，遥望着窗外的天空。
靳先端在滕糖的眼中看到了星辰大海，却并没有看到自己，他的心不由得疼了一下。
那天晚上，滕糖再次接受警方的传唤，配合调查。当她离开警局的时候，她顺利避开了媒体，却被岭幽找到了。
岭幽在靳先端来接她之前找到了她，并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车子上，然后启动了车子。
“容我提醒你一句，我的技术支持团队要找到我并不难。”滕糖处变不惊地说。
岭幽的两眼红红的，显然在此之前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他说：“你为什么总是做这种让人不知所措的疯狂举动？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你到底想要改变什么？你就那么恨韩惑么？恨到你自己要和他玉石俱焚的程度？你看到网上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了么？”
“他们怎么说我很重要么？”
“又是这种态度！举重若轻，满不在乎，但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样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么？你冒险揭露真相，但是他们却来诋毁你，这样你也不在乎么？而且你本身就是柳松锦的替身，如果有人查到这些怎么办？如果有人把这些事情拿到网络上去说，到时候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你清楚么？”他心潮起伏，他难以平静，他因为她坐立难安，他甚至放弃了对艺术的追求，完全不管自己正在拍摄的那部片子了。这一切她知道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觉得你在从事一项正义的事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我甚至都不明白你的动力所在。”
“你不需要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