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糖从未了解过柳松锦的病史和家族史。但作为一个现实生活中的电视主播,她曾经参与过一个节目的制作,该节目与一个有遗传精神病史的家庭有关。她还采访了一些医学专家,当时她得出的结论是,精神类疾病并不一定是宿命,人也不只是基因那么简单,精神疾病的亲子遗传是具有概率性的。
容赞显然并不具备滕糖具备的知识,他被岭幽的话震慑到了。他瞪大了眼睛,柳松锦的病史和家族史他闻所未闻。他此前还一直抱有希望,认为柳松锦只要经过治疗就是可以治好的。他甩了一下头,说:“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你当然不必相信。你完全可以自己去调查。”岭幽又说:“还有一个问题,默许我和糖儿假扮的柳松锦在一起,真的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么?”
“当然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们松锦是一线明星,而你是十八线助理小导演,你根本就是在越级蹭热度。而且我们松锦从出道开始就没有绯闻,如今突然出现了绯闻,还是和你这种不入流的助理导演,这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更何况,那些热搜会招来无尽的狗仔,这不是给滕糖假扮松锦增加难度么?”容赞更加恼然。
“你所谓的一线明星柳松锦现在可以接大牌代言、拍名导作品么?”岭幽突然问。
容赞吞吞吐吐地说:“当然暂时……是不可能的。松锦的精神状态不行,滕糖更不行,一旦出了岔子那就麻烦了。她只能去参加一些身份不太容易被拆穿的商业活动而已。”
滕糖思忖了一下,突然说:“反正,契约我已经签了。木已成舟。现在你的选择并不多。你可以选择中止与我的合作,那么我与岭幽的契约当然可以成为一纸空文。我并不认为他需要不能再假扮柳松锦的我继续做他的契约妻子。”
岭幽饶有兴趣地看着滕糖,显然是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滕糖继续说道:“但是容赞,我并不认为中止和我的合作对你是个好的选择。据我所知,虽然你没有给柳松锦接大牌代言和重量级影视剧,但是商业活动断断续续还是接了一些的,其中包括一些在柳松锦没生病时期就已经签约的。如果不履行这些合约,可是要赔付一笔不小的数目的。”
岭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滕糖知道自己走这一步棋未必是对的。在岭幽突然出手的这一刻,她选择了和他站在一起,这会不会是一种“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情况?她的出发点是以此来攻略这个男人,然而,她的目的真的能达成么?
容赞似乎很头疼,他捂住了头,说:“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早就商量好了是吧?你们要挟不了我的。我可是身经百战的。”
岭幽摊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没关系的,容大经纪人,你如果不能答应我的要求,那我们就只能告辞了。”
见岭幽起身要走,容赞喊道:“等等!你等我捋一捋!”他按压着额头,说:“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为了蹭热度,对吧?想上位,对吧?”
“你完全可以这么理解。”岭幽说。
“但是我告诉你,这中间充满了风险。不要说那些狗仔们了,还有最近盯上她的韩公子……”容赞指着滕糖说。
岭幽淡然一笑,道:“这些就不劳容大经纪人操心了。”
岭幽和滕糖走出容赞的居所之后,一起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滕糖系好了安全带,岭幽启动了车子。
她看着旁边的男人,说:“你可真是个处处有惊喜的男人。”
“你也是个会制造惊喜的女人。我没想到你刚才会帮我说话。”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滕糖在心里想着。
“要不要一起去共进晚餐?”
“你邀请的是滕糖还是柳松锦?”
“你觉得呢?”他转头望着她,那深邃的眸子里闪着一种神秘的光。
两个小时后,一家精致融合私房菜餐馆的包间里,滕糖和岭幽相对而坐。此时的滕糖已经变了一番模样。她以柳松锦的外形示人,内心却是常雅心。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矛盾的多面体。而且,她要攻略的正是一个要将滕糖这个炮灰的利用价值盘剥殆尽的男人。
“那个化妆师的手艺不错。”岭幽的视线在滕糖的脸上打着转,由衷地说道。他夸奖的就是容赞给她找的专属化妆师,那个能帮助她变身成柳松锦的人。他又说:“不过,即使他的手再巧,如果不是给你化妆,他也造不出一个柳松锦来。”
滕糖拿起手边的一杯清茶,啜饮了一口,淡淡地说:“假的,就是假的。”
“你倒是通透。”
“岭幽,今天这场鸿门宴的主角还没有登场吧?”她挑起秀眉看他,眼中不仅毫无惧色,似乎还充满了期待。
“怎么会?你就是主角。”
滕糖依然摇头,说:“我不相信。”
“你似乎有一种独特的直觉。”岭幽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
包房的门被粗鲁地推开,一身皮衣吊带和小皮裙的年轻女子冲了进来。她看到滕糖时咬紧了牙,看到岭幽时又变成了又爱又恨的表情。她让身后的大汉随从们都退了出去,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
滕糖看着爱好穿皮制品的张尹灵走进来,她不由得在心里觉得好笑。果然自己对于岭幽最重要的作用之一就是做挡箭牌。看来,为了攻略好他,这个挡箭牌还必须要做的像那么回事。
张尹灵直接无视滕糖,搬了一把椅子到岭幽身边坐下,说:“岭幽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发信息说今晚介绍嫂子给我认识?谁是我嫂子?”
“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和松锦已经同居了。如今,我们已经结婚了。”岭幽直视着张尹灵说着。
“我不相信!你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张尹灵双手放在岭幽的肩膀上摇晃着,喊道:“岭幽哥哥,你忘了你借住在我们家的岁月了?你忘了咱们俩是多么亲密了?我小时候说过的,我要嫁给你的,那时候你明明都同意了。”
岭幽淡淡地说:“我从来都没说过我同意。那只是你自己玩过家家时候的一厢情愿。”
张尹灵说:“我一直就担心你做导演会被这种狂蜂浪蝶给缠上,我真的没想到,你还没有成为大导演呢,就有不要脸的女人来纠缠你了。”
滕糖下意识地揉了一下太阳穴,心想,到底是谁在缠着岭幽啊?
岭幽正色道:“尹灵,你如果不尊重我的妻子的话,那我们以后连见面的必要都没有了。”
“妻子?我才不相信她是你的妻子!”张尹灵恼怒地跳了起来。
岭幽从身边的文件包里取出了两个小红本,拿出其中一个打开,在张尹灵面前闪了一下,说:“现在相信了吧?”
张尹灵伸手去抢夺,岭幽却已经将两个本本又放回了包里。
证都做了?岭幽挺绝啊。滕糖不由得感叹。相处时间越久,越能发现岭幽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他可真擅长制造各种“小惊喜”和“大惊喜”。
“咳咳——”滕糖轻咳了一声。她基本看明白了岭幽的“出牌”套路,现在是她登场的时候了。
张尹灵恶狠狠地瞪了滕糖一眼,说:“戏子,你咳嗽什么咳嗽?我正和我岭幽哥哥说话呢,别吵到我们!”
“张小姐,之前分明是我和我的亲爱的在清静地用餐,发出吵闹声的好像是闯进门来你啊。”滕糖的声音也很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