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淮南垂在一侧的手猛地收紧。
“你想我如何做……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你说。”
墨淮南说不出心里的滋味,他只知道他不能让沐瑾欢放弃他,只要她开口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他什么都可以做到!
沐瑾欢嗤笑一声,“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墨淮南,说实话,我一直没有调查当年的事,是因为我一直觉得当初流产,真的是一个意外。”
“所以纵使后来你我的婚姻逐渐名存实亡,我对你失望,却从来没把流产这件事迁怒到你头上。”
她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锥心蚀骨,“我那时候,只是生气,生气你怀疑我假孕。”
“我以为我们相处那么久,即便不喜欢,你也不应该怀疑我的人品。”
沐瑾欢的声音很淡,像清泉里的石头,冷然又坚定。
“可是墨淮南,你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就调查过这件事,可以你的身份,居然会被你妹妹骗的团团转。”
“究竟是你没有查清真相的能力,还是说,你根本不敢知道真相,不想知道真相?”
沐瑾欢的话振聋发聩,墨淮南心中大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确实派人查了,
但因为他对母亲和妹妹的过度信任还有疏忽,所以造成了沐瑾欢一个人的痛苦。
他根本无从辩驳。
见墨淮南沉默,沐瑾欢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墨淮南,我今天把话搁在这儿,墨楚楚不会那么轻易的回去,我势必要她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墨淮南无声地吸了口气,他深深地凝望着沐瑾欢,那张俊美的面孔上,此时看不清情绪,却让人莫名觉得,他悲伤到了极点。
他和沐瑾欢之间的距离不过两米,实际上却相隔很远,远到沐瑾欢的痛苦他看不见,而他的后悔,也不足以让他重新走回她身边。
他极力控制住想要抱紧沐瑾欢的双手,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下,无声转身。
他走到门口,却又顿住了脚步。
“……我母亲,我会安排她回老宅去住,爷爷会看着她,我也会派佣人时时看管,不会再让她来打扰你。”
沐瑾欢侧对着他,漠然着神色,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墨淮南忍着心中刀绞一般的痛,把剩下的话说完。
“至于楚楚……你想要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应该的。之后,若是……我是说假如,你能放她一命,我会安排她出国,不再
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沐瑾欢端着凉掉的咖啡走向流离台,根本不理他。
墨淮南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喉咙里堵的厉害,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现在说再多也没用,等沐瑾欢看到他的行动,或许有的事,还会有转机……
“你,注意身体,一切保重。”
说完最后一句,墨淮南转身大步离开,生怕走得慢了,又会忍不住回头看她。
上了车,林霄觑着墨淮南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墨总,回老宅吗?”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照在墨淮南棱角分明的俊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空空荡荡,似乎被什么吸走了灵魂。
明明是一张俊美到了极致的脸,此时此刻却黯然无光,处处都透着落寞,像个精致冰冷的人偶。
“去……”墨淮南低声开口,话说到一半,转眸看向沐宅的方向。
林霄心中有了答案,没再打扰墨淮南,低声跟司机说了个地方。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景林湾。
开进车库的时候,墨淮南睁开了眼。
他像是浅眠了一会儿,但看到四处熟悉的环境时,没有说什么,沉默的下了车,一个人进了别墅。
刚进门,管家于叔闻声出来,看见
墨淮南很是诧异。
“少爷,您回来了?”
墨淮南看着四下熟悉的环境,许久,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于叔,我休息一下,没事不要来找我。”
喉间满是苦涩,墨淮南没再多说什么,径直上了楼。
这间别墅是他和沐瑾欢常住的,也是由沐瑾欢一手装点得,那时候她很喜欢做这种事……
墨淮南心口莫名一滞,或许,只是他以为沐瑾欢喜欢做这些……
周遭熟悉的摆件让他的步伐不由得慢下来,进到卧室,墨淮南怔在了原地。
这里,是他跟沐瑾欢的卧室。
落地窗旁水红色的窗帘被风吹起,轻轻飘动,屋内是熟悉的柑橘香气。
仿佛一切都还停留在他跟沐瑾欢没有分开的时候。
墨淮南怔愣许久,领口处的领带勒得他喘不过气,他走进衣帽间,打算换一件家居服。
可当他打开衣柜的时候,却不由的停下动作,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衣柜内的衣物还和从前一样,按照材质和季节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在
墨淮南怔怔地看着,许久自嘲似的扯了扯薄唇,无力地扯下了领带。
他的报应,来的这么晚,钝刀子割肉一般,让他连痛都说不出口。
深深地吸了口气,墨淮南拿出件衣服换了,却再也无法再这个充满沐瑾欢气息的房间里呆下去。
再留下去,他只怕会疯。
因为他不喜欢,沐瑾欢很少会踏足书房。
他去了书房工作,推开门,这里的东西都是他一手添置的,沐瑾欢没有经过手。
墨淮南长舒一口气,在书桌前坐下。
架子角落放着的柑橘熏香,大概很久没人换过,淡的几乎就要闻不到。
很久没人来过的书房有点干燥,他向后抬手碰到后面的加湿器,打开,一股湿润的雾气在身后蒸腾起来。
墨淮南随手拿起桌上的书,但手伸到一半忽然顿在了空中。
他的书房和卧室都是沐瑾欢打扫的。
是而他的很多小习惯,沐瑾欢都知道。
墨淮南不喜欢干燥,但又不喜欢把加湿器放在近前,所以沐瑾欢每次都会把加湿器放的离他远点。
这件事,连于叔都不知道。
墨淮南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捏着激跳的太阳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的习惯没变,这屋子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没变。
变的,是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