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曹操这边翌日乘坐着马车来到了关羽所在的住处,然后屏退了身边的人,独自去见关羽,一边推门,一边喊道:“云长,孤来看你了!”
进了门之后,只见关羽正坐在桌案上写信,而且还要破了手指,关平在一边落泪哽咽,这让曹操吃了一惊,莫不是关羽以为自己没有活路了?
曹操急忙制止道:“云长,这是为何呀?”,关羽抬头一看,没想到是曹操,不免一丝尴尬,而又不可置信。
毕竟曹操此时已经是魏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应该说天子也不过是摆设,没有一人之下之说。他怎么回来看我?
关平到底是年轻气盛,嘴上功夫不饶人道:“曹操老贼,要杀要刮,随你的便,不要来这一套假惺惺。”
关羽回头呵斥关平道:“平儿不可无礼,你先下去,我自有分辨。”,关平见到父亲这样对他,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只好闭嘴,然后哼了一声,仰着头出了门外,把守看门的兵士正要阻拦,曹操嗯了一声,兵士们只好退了下去。
关羽道:“丞相如何今天肯来看我关羽,我一世英名已经毁于一旦,兵败被俘,几番受辱骂,如今只求一死,丞相跟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曹操摇摇头道:“不然,话不能这么说,云长在孤心里面永远是比我的五子良将还要靠前,不会因为胜败遭遇就被看轻了。
你能叫孤一声丞相,说明你还是重故交的,至于加九玺封魏王,也只是一个称号职位罢了,孤本来也不在乎,还是云长叫丞相听起来更顺耳。”
关羽不知道曹操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既然曹操以礼相待,好言好语,自己也不好硬呛,本来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怒骂国贼的心理准备,
这一下给自己整不会了,关羽也明白,自己是性情中人,见不得别人攀谈故交和过去的事情,很容易被记忆的闸门带偏。
关羽道:“关某一直蒙丞相抬爱,可是未曾在丞相麾下效力,倒是还跟丞相兵马有过几次交手,丞相为何对于关某这般客气?实是不明白。”
曹操道:“云长义薄云天,天下尽知,孤自从十八路诸侯共讨董卓的时候,已经看出来了,你绝不只是一个弓马手,
将来是大将的料,从你镇定自若,温酒斩华雄就可以看出来。因此孤对你的赏识,其实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关羽道:“丞相慧眼如炬,不过天下人都知道丞相麾下,猛将群集,谋士如云,关某只不过是一介武夫,不值得丞相一直记挂心上,念念不忘。”
曹操哈哈大笑道:“云长不一样,你不仅是武艺超群,更是熟读春秋,深明大义,东汉末年黄巾之乱的时候,你就抛下了自己的绿豆摊,想要投笔从戎,报效国家,
只是玄德抢了先跟你结拜兄弟,才一起匡扶汉室,征讨天下了,孤早年也是一腔热血,为了匡扶汉室,不仅委身侍奉董卓,伺机行刺,早已经把性命置之度外,
为了大汉天下,孤是殚精竭虑,夙兴夜寐,茶饭不思,回乡之后,广发英雄帖,招募乡民一起练兵,会合响应袁绍集结了十八路诸侯,共讨董贼,这些云长想必不陌生,还有印象吧?”
关羽闭上了眼睛道:“丞相所说的不假,关某回忆起来这一幕幕,犹在眼前。只是人都是会变的,
丞相如今已经是说一不二的魏王了,人人都怕你,人人都骂你,天子也成了摆设,丞相跟昔日的董卓恐怕是没有什么两样了。”
曹操长叹一声,然后眼含热泪,用袖子擦拭着哽咽道:“如果别人不理解孤也就罢了,想不到云长也这么想,怎能不叫人悲伤。
云长误会孤了,如果没有孤在上面站着,天下不知道有几人称王称帝,淮南袁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让孤给剿灭了,
这大汉的江山其实早已经摇摇欲坠,天子暗弱不能扶大厦之将倾,孤只有顶着骂名来干实事儿了,你要知道自古以来干事儿的总少不了挨骂,反而玩嘴皮子的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关羽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说法,一时之间搞不清是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出现了差错还是自己的三观有了偏差?只好听着曹操继续说下去。
曹操见关羽也不反驳,就接着道:“孤最初的时候只是想要拼着一死,保住大汉的江山,朝廷征调我为点军校尉,从那时候起,我之梦想就是死后,墓碑上刻着:征西将军曹侯之墓。
但是后来随着讨伐董卓,破袁绍,定刘表,灭袁术,收张鲁,征张绣,逐渐天下平定下来,目前还没有平定的只有西川和江南了,
西川玄德在,也是皇叔,自然不算是割据势力,只有孙权,尤其可恨,自从孙坚时代,就一直割据江东,不给朝廷纳贡,名义上没有反叛,实际上已经是称霸一方的王侯了。
所以目前朝廷最大的心腹之患是如何平定江南,奈何有长江天险,一时之间水军操练也是大事,还要从长计议。
如果孤只是个慕虚名的人,早早地交出兵权,那么不仅天下有野心的地方势力会重新燃起战火,到时候天子蒙难,百姓深受战火荼毒,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孤也许身家性命也难保,是一个全输的局面,就为了匡扶汉室一句冠冕堂皇的口号,就把对大汉天下最卖力的人清除掉,难道这是云长想见到的吗?”
关羽听了之后,逐渐上头,觉得曹操今天真是推心置腹,难得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以前自己一直以为曹操老贼是汉贼,今天看来,凡事不能绝对化,原来丞相还有这样的苦衷。
于是,关羽道:“丞相一言,让关某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想不到丞相还有这样的难言之隐。”曹操点点头道:“也就对云长,孤才愿意一片坦诚相对,有谁能知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