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轻软无力的声音,尹怀柔拧眉摸了摸耳垂。
尹怀柔暗自庆幸,得亏自幼耳听八方,不然这牧南谨说话和小绵羊似的,简直愁死人!
不过,这牧南谨说的“丑话”是啥意思?
就在尹怀柔纳闷之际。
亭内软绵的语调陡然拔高:“公主?夫人?是你吧?本王一时心急,忘记问你是谁了。”
尹怀柔一手盖在头顶上,上下牙磨了磨,在心里狂吐槽:什么鬼哇,狗屁王爷,废话真多,风流话痨吗?
亭内的人重复问了句:“夫人,是你吧?”
对于这种龟速问话,尹怀柔忍不住咬紧牙关,将放在头顶的右手攥成拳头,从而朝正前方的亭子用力抡了两下。
尹怀柔克制急躁的心情,慢声慢语回答:“夫君,是我,你以后叫我嫣儿就行。”
替嫁不易有风险,尹怀柔谨记于心。
南鸷国长公主叫容嫣儿!
“夫人,本王就知道,你还活着呢,你又不是哑巴,否则,本王问你,你怎么可能不说话呢?”
听罢,尹怀柔满目郁闷,转身背对着亭子。
现在,尹怀柔对牧南谨那是一丝丝幻想都不存在了。
对于这种讲话窝囊的男人,最好这辈子都隔山不见!
亭内声音添了一丝哀怨:“实不相瞒,本王久病缠身,身子早已抱恙。如今又被贼人下毒,传宗接代无望,今后苦了夫人独守空房。”
尹怀柔被直白的话语整懵……
“夫人在外稍等,容本王想些事情,好与夫人说些一二。”
字字入耳,尹怀柔只觉莫名其妙,朝前方珠帘递了个白眼。
不知过了多久。
亭内寂静无声。
尹怀柔断定牧南谨是存心刁难,叫自己过来,说完一通废话,又不让走,把自己晾在一边……
好女不跟男斗!
尹怀柔索性坐到亭子最后一层台阶上,自顾自哼起轻快的小曲子。
反正尹怀柔不带怕的。
大白天的,耗就耗着!
她觉得自己又不是弱不禁风的主儿!
顶多无聊死……
不知不觉。
困意卷来。
尹怀柔单手扶着脑袋,半撑着眼皮打瞌睡。
忽闻“哐当”一声!
尹怀柔猛地张眼站了起来。
徐徐回过头……
一个银色酒杯滚出珠帘外,差点就要跌下第一层台阶。
尹怀柔眼珠子直转悠,使劲清了清嗓子,朗声询问:“夫君,你没事吧?”
亭内不予回应。
尹怀柔把嘴一瘪,倒想看看这牧南谨打算耍什么心眼。
只见尹怀柔两手叉腰,眼睛瞪大,循着台阶逐步向上的同时,咬字吐音问:“夫君,我渴了,我想进去喝杯酒,行吗?”
亭内依旧沉默。
尹怀柔撇嘴行至第一层台阶,弯腰捡起银杯,从而伸长手臂缓缓拨开珠帘,透过薄纱往内瞅去。
适逢微风骤起。
薄纱轻柔散开。
浅缝之间……
尹怀柔定睛瞟见,一细长身躯平躺于地面。
见状,尹怀柔顿感不妙,赶忙抬手扯开薄纱。
不料,尹怀柔刚跨出一条腿,脚底就踩中湿滑的茶水,直接两手向前伸展,下巴磕地,摔了个狗吃屎。
这下子,手里的银杯不知甩到了何处……
果然,人一旦倒霉,连走路都费命!
此刻,尹怀柔感觉下巴都快被地面磨平了,生疼生疼的。
这份钻心的痛感,渐渐散布到全身,身子似乎散架了,尹怀柔忽觉自己离阎王殿好近……
尹怀柔忍着剧痛,勉强扬起脑袋,掀眼一看,立刻眸子发亮!
一瞬万年即逝,眼底漫过星河!
尹怀柔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一张皎白胜月的俊美面孔映入她放大生辉的眸子。
翩翩公子若美玉,身似修竹腰如柳。
一抹清丽缀云烟,人间自此多霜雪。
素闻牧南谨风流成性!
万万没料到,他竟是惊艳人世的美男子!
对于眼前不落俗尘的绝美容颜,尹怀柔不觉陷入痴迷。
又是清风徐来。
尹怀柔回过神。
她右臂轻抬,探出纤纤玉手,在牧南谨鼻尖处停下。
咦……
好像断气了?
死得这么突然吗?
尹怀柔颤着指尖缩回右手,不可置信的眼神慢慢从牧南谨脸上移开,垂眸趴低身子,轻手轻脚向后倒爬……
忽然间。
“咳咳——咳咳!”
猛烈的咳嗽声震耳!
恰好,尹怀柔的右脚蹬在半空……
此时的姿势有点不雅,像小狗撒尿。
尹怀柔缓缓放下右脚,昂起下巴一看。
一对魅惑含笑的狐狸眼入目!
男人侧着头,眉眼间明显抹了层喜色,与尹怀柔对视,声音温软:“夫人莫怕,本王只是身子虚了些,你扶本王起来即可。”
没错儿,这个面如冠玉的美男子就是牧南谨!
在牧南谨这双无辜媚眼的凝视下,尹怀柔心里被勾起一层涟漪。
牧南谨依旧笑颜如花,“怎么,莫非夫人嫌弃本王是个病秧子,扶一把都不行吗?”
此刻,尹怀柔已然迷了眼,乱了心,成了个痴人……
女子绝色,可倾城又倾国。
男子貌美,亦可颠倒众生。
面似飘雪冰清,眼若春色明媚……这样的男人哪怕是风流成性,也无妨其风华绝代!
牧南谨略微翻身,侧着身子轻唤一声:“夫人……”
尹怀柔从眼前醉人的美貌中挣扎出来,嘴角控制不住拼命上翘,“是,夫君,你稍等一下,我再扶你喔。”
“好,辛苦夫人了。”
即使阅尽男子美色,此刻的尹怀柔也成了没出息的贪花之人!
尹怀柔想着,这等绝妙容颜罕见,沉沦一下又何妨?
只见尹怀柔笑嘻嘻起身,从袖子内掏出手帕,埋下脑袋,仔细擦拭双手。
见状,牧南谨的狐狸眼闪过一道冷绝的光,反手抬至后腰,接着将悬在腰间的匕首一点点拔出。
尹怀柔猛地昂起下巴,嬉皮笑脸说:“夫君,等你身子好些,我教你五禽戏,好吗?”
兴奋之言入耳,牧南谨不动声色将匕首插回刀鞘,身子一转,又平躺到地上。
尹怀柔立刻抛掉手帕,蹲下身子注视牧南谨,大大咧咧张口:“我师傅说,五禽戏有延年益寿之效!夫君生得如此好看,当要长命百岁才是!”
牧南谨嘴边的粲然笑意渐渐散去,两眼望向上空,眸子匿着一丝杀意。
“那些刺客一定是瞎了眼吧,夫君生得这般好看,他们怎么舍得伤害呢?话说夫君不笑的样子,也很是好看呢!”
尹怀柔刚说完。
牧南谨轻咳着歪过头,对着地面吐出一大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