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骤然听到这句话，江宴脸上的笑容逐渐敛起。
他以为自己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周荨却要结束这段关系，难道她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反而被自己的行为所困扰？
“我觉得，我们并不适合继续下去。”周荨低垂着眼不去看他：“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维持相对平衡，你帮我一分，我也可以帮你一分。这样才是健康稳定的关系。可是现在，天平已经倾斜了。”
“你的意思是，我给你造成压力了？”江宴面无表情的问。
“不是。”周荨连忙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是我自己无法接受……”
“行了，我现在有些难受，不想提这个。”
听到江宴说难受，周荨立即担心道：“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说完，她匆匆跑了出去，留下表情阴晴不定的江宴。
程城来的很快，检查了一遍之后打趣道：“没事儿，只要江宴不作着要下地干活儿，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江宴没给他好脸，事实上从周荨走后，他就一直没啥好表情。
见他这个样子，程城笑道：“怎么了这是？有人伺候还不开心了？你没醒之前，嫂子可是一直尽心竭力的照顾你的，你一醒来就摆着脸色，是对嫂子的照顾不满意吗？”
他是打趣，但没想到江宴却闷不愣登说了一句：“不敢。”
程城挑眉，发觉不对劲，看看低头不说话的周荨，再看看面无表情明显生闷气的江宴，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了想，他对周荨道：“嫂子，病人醒来后需要吃点流食，能麻烦你给他准备一点吗？”
周荨连忙道：“好，我这就去。”
说完，她径直往外走，都没回头看一眼江宴，气的江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程城忍不住道：“干什么呢？摆这副脸色是准备给谁看的？”
“和你没关系。”江宴眉头微微蹙起，有些烦躁的样子。
“和我没关系，那就是和你的小妻子有关系了？”程城双手插兜，开始说教起来：“虽然你是我哥，但这事儿我还是得说说你。从你送进来，到你醒过来，周荨一直眼巴巴的守着，那眼睛到现在都还红着，你看不到吗？”
“你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她也跟着没吃没喝。你小姨子老丈人过来道歉，她拒不接受，为了你还将人都赶走了。结果你醒了，就这么拉着一张脸对着人，亏不亏心呐你！”
江宴没说话，但表情却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下来。
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程城，满是嫌弃，“废话真多，滚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啧啧，过河拆桥！”程城知道他想通了，撇撇嘴，走了。
周荨买了粥回来，见到江宴表情的变化，也松了口气。
她没想到自己提出离婚，他会反应这么大。
“刚才，是我态度不对，我向你道歉。”
喝着粥，江宴抬眼看了一眼周荨，轻声道：“对不起。”
“不不不，你又没做错什么。”周荨笑了笑，“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对不起你。”
“我说了，你没对不起我。”
江宴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冲，立即调整语气道：“我想说的是，我当初和你领证，并不是一时意气，我家里也是一团糟。如果你是因为觉得麻烦，想要结束这段关系……”
“不是不是。”周荨怕他误会，连忙道：“我不是怕麻烦，我只是不想再连累你了。”
“而且，你对我真的很好很好，虽然我说和你离婚，但我心里其实还有点小舍不得呢！”周荨开玩笑似的说道，但只有她心里清楚，她说的是心里话。
听到这句话，江宴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微微勾起。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终于氛围重新和缓了起来，周荨和江宴说了明天母亲忌日的事情。
“是这样，我每年都会过去祭拜一下我妈，所以明天我可能没办法在这里陪护。”
江宴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你的意思是，你爸也会过去？”
自从听许连山说了孙尧的事情后，他就对这个老丈人时刻保持警惕心。
“是的，不过你放心，他也只是去祭拜一下。”周荨道。
“要不要安排几个人跟你过去？”江宴有些不放心道。
“不用的。”周荨笑了，“只是去祭拜我妈，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安心，我祭拜完就会回来陪你。”
见周荨坚持，江宴也就没再说什么。
……
第二天一早，周荨和江宴告别后便出发去了墓地。
周胜泰比她早一步到，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面对墓碑，有些苍老落寞的身影。
他似乎是真的后悔了，见到周荨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扫过去了眼角滑落的什么，只是那双眼睛，仍然微微泛着红。
“你来了。”周胜泰对她笑了笑，然后转头对墓碑道：“阿蝶，咱们的女儿来看你了。你看，她都长成大姑娘了。”
周荨沉默着上前几步，跪在墓碑前，将手中的菊花放在碑前。
“妈，我来了。又过去了一年，你在那边还好吗……”
想起记忆模糊的母亲，周荨有些怅然。
她想和她说一些有趣的事情，但貌似她的生活中并没有太多有趣的事情。以前是经常被打压，被欺负，现在的日子虽然逃离了以前的生活，却也没有多么高兴。
“阿蝶，你知道吗？小荨结婚了，她找了一个穷小子。”说到这里，周胜泰笑了一下：“我不同意，小荨还和我生气。你说说，那种没房没车没存款的穷小子，他能照顾好我们的女儿吗？”
“别说了！”周荨冷眼看着他：“和我妈说这些做什么？！还有，我选的男人，没你说的这么一无是处！”
“瞧瞧，我还不能说他了？”
周胜泰道：“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你作为我周家的大小姐，嫁给什么样的人不行，偏偏被他这个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要我说，他哪能和许少比？你就应该离婚，嫁给许少，反正他应该也不会嫌弃你是二婚。”
“够了！”周荨恼怒道：“你若不想呆在这里，就滚回你的周家！我和我妈不稀罕你来这里！”
“你！”周胜泰怒不可遏，本想开口怒骂，但想到了什么，又给憋了回去。
幽幽的说：“行，你不想听，我也就不说了。你和你妈妈许久没见了，继续聊聊吧，我先走了！”
周胜泰走后，周荨重新跪在了墓碑面前。
“妈，我是找了一个穷小子，可是他没那么差。”
顿了顿，周荨小声道：“其实，我挺喜欢他的……”
提起江宴，她心里酸酸甜甜的，不知道该对谁说，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她应该和爸爸的反应不一样吧？
周荨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她刚要转头去看，突然脑袋一疼，眼前顿时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