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着李梦萦写的。”谢引川摸着伸手摸上女子散发着淡淡光辉的小脸。
“哼,胡说。写的都是你借尸还魂后怎么扮演肉体原主的故事。”昭离撇撇嘴说道。
“那我可没少在书里回忆你啊,我的官人。”谢引川捏了捏昭离的小脸。
“行了,肉麻死了。快去热饭。”
“是,奴家这就去。”谢引川让昭离再躺了会,自己出了房。
唉,是不是太早戳穿他了。应该在憋着看他继续演,才对。
等谢引川搬着热菜热饭回来时,昭离已经坐在床榻前的红木圆桌上等着了,
谢引川刚递上筷子给昭离,昭离就迫不及待地夹菜吃了起来。
两人互相不说话,只是默默用饭。
期间,谢引川还是慢条斯理的给昭离夹菜,边吃边欣赏昭离狂野的进食的样子。
很快,昭离吃完了,扔掉了谢引川炖了半天的黄豆猪蹄汤里的猪蹄,
跑去边上净了手,笑眯眯地看向谢引川,谢引川也擦了擦嘴,放下了筷子,
昭离直接走到谢引川身边,一只大腿跨过他的双腿,
正对着谢引川,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小手搂上了男子的脖颈,
“我的奴家说说吧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宋延。”
谢引川的眉眼沾着一丝挑逗,“我说你会信吗?你这么个不相信妖魔鬼怪的人。”
“啊,不会吧。”昭离开始感叹,
“你真去地府了,他们嘲笑你了吗?”
“昭离!”谢引川提高了声调,随后补充道,“没人笑话我。”
“哦,害我担心你会被他们欺负呢。这么大的男人还是个处男。”
谢引川咬了咬后槽牙,话从嘴边溜了出来,“反正这回肯定不会是。”
“额?什么意思。”
“这夜那么长,御史大人不想跟我在床上做点别的。”谢引川的嘴角弯弯,眼眸里有星光。
昭离盯着那好看的眼眸,看了良久,现在还是不太相信宋延就在自己眼前。
“原来你说的另外一种方式,就是这样。”
顷刻间,
昭离向谢引川张开了怀抱,
谢引川低声笑着,一把抱起了昭离往床榻上走去,
昭离双手搂着谢引川的脖子,双腿圈在谢引川窄腰上,
“谢引川,你说我以前天天对你表白,你个老男人装深沉不回应。现在换皮囊,变年轻了倒是主动很多啊。”
谢引川听完,嘴角弯弯,坏笑地对着昭离说道,“奴家可以更坏,御史大人要尝尝吗?”
“哎呀,你,色令智昏要不得。是谁跟我说,女官要戒色的啊。”
谢引川一听,这她还记得。
无奈道,“好了,快睡。”
“谢引川,你主动一点。”昭离刚被他抱上床,沾上枕头,
谢引川一时失笑,没想到身份暴露,心尖上的女人会如此急不可耐。
“唉,奴家是白做书面约定了,还不如直接跟官人坦白。”
“哼,老男人你后悔了吧。”
“那书面约定就别遵守了,今晚我们就洞房花烛夜。”
昭离看向扑过来的男子,大惊失色地说道,
“不行,匈奴你必须给我灭了。灭了我就嫁!”
“真的?那刚谁说叫我主动的。”
谢引川把昭离压在身下,搂紧了身下女子的腰肢暧昧地问道。
“我说的是你给我主动有眼力见点,毕竟以后天天相处,你再像以前那样跟个老古董似的,我打断你的腿。”
“是奴家以后一定尽心伺候官人。”
“要生同衾,死同穴的那种。”昭离深深的对着谢引川说道,
含情眼似是一滩湖水被扔进了一块巨石,波浪起伏,
丝丝涟漪荡漾在心间,谢引川俯身抵上昭离的额头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
“昭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难追。”
“什么,难追?”
谢引川唇齿带笑,看着眼前的女子开始眼皮打架,
“你是不是又困了,说胡话了。”
“嗯,都是胡话,”昭离犯饭晕,一会儿就晕乎乎睡过去了。
谢引川低头轻吻了她的红唇,又像是要给说到关键处就睡着的昭离一点惩罚似的,
啃咬了会昭离饱满的下唇,随即紧紧拥在自己的怀里抱着入睡。
直到宫里打出了五更,
高山阁的门外,匆匆跑进来两人,
是白术和从遥。
白术率先在雅苑门外喊道,“大人,醒醒出事了。”
昭离似是条件反射一般,最近几年只要听见出事,就会逼迫自己迅速清醒过来。
从男子的怀里离开,看着谢引川熟睡的俊脸,轻巧的爬下了床。
刚披上衣服打开门,就发现白术和从遥两人都是风尘仆仆。
不知为何,昭离心里沉沉,暗知事态不好。
白术稍喘了气说道,“大人,出大事情了。安排在流民安置房的三十位美姬,今日早些日子被胡夫人发现遭歹人洗劫,不仅仅偷走了美姬们的珠宝首饰,更是,更是。”
昭离皱紧了眉头,“更是什么?”
从遥直接接了白术的话道,“被奸污掠杀了,还有口气的都被南也少将送去雪梨药铺抢救了。”
昭离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甚至重重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雅苑的门框上,
“怎么可能,大夏治安一直很好。怎会出如此大事。”
“是匈奴。”从遥补充道,“匈奴王派了许多死侍出来寻找自己的第二十七子。”
“那些死侍不知怎么就找到了安置美姬的院子里。”
昭离随即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从遥回答,“是快三更了。胡夫人是四更时发现的。”
昭离深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稳一点,
可是她做不到,现在她的腿也是软的,呼吸也是紊乱的。
“白术与我现在就去现场,从遥你留在此处照顾谢引川。”
“是,末将领命。”
昭离刚吩咐完,就拉着身上披的衣服要走出去,急忙被白术拦住,“大人你就这样去啊?再披件衣服呗。”
昭离心急如焚,“来不及了,快走。马车在哪里?”
美姬安置屋前,
昭离看到院子的石板地上放了许多白色的担架,每个担架都躺着人,但已被盖住了白布。
偶尔能看到一截藕白的胳膊大剌剌的还伸在外头,全身都已经冰凉青紫。
昭离伸手将那只漂亮的手臂放进了担架里,白布之下。
幸存的几位美姬都是当时不在现场的,如今都哭的泣不成声,包括陈姐姐。
只见她默默流着泪,蹲着身子手里紧紧牵着一只白嫩的小手,
昭离颤颤的走了过去,只见当初在严侍郎府向自己叫嚣过的美艳美姬躺在一张榻上,
下身一片狼藉,腿部带着血迹和清亮的水渍。
她浑身颤抖,嘴唇发白,嘴角带着血,美眸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滚烫的泪水不停的涌出,
却依旧记得对着她的陈姐姐笑了笑,
“无事,陈姐。人终有离别,只是早和晚,你不要替我,替我难过。”
陈姐抱着美艳美姬,眼泪翻涌,
“范范,你不要再说了,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陈姐别傻了,救我还不如救别的姐妹。”说着白皙的胳膊伸在空中,
看到出来她想给陈姐擦眼泪,
可惜,
还没摸到陈姐的脸,那双白皙的胳膊就掉了下去。
陈姐姐整个人都颤抖的惊叫了起来,“范范,不要!范范。”
旁边几位陪着陈姐姐的美姬,每个人都捂住了嘴巴,悲伤的眼泪不断涌出。
昭离跑了过去,用手探了探美艳美姬的鼻息,发现尚还有一丝气。
对着以为范范已经断气的陈姐,昭离扶起了她,
“陈姐姐,范范还有气,我们扶她去雪梨药铺。”说完,昭离从腰间掏出了一颗人中魂,直接塞进了美艳美姬的嘴里,
封住了她流血处的穴道,叫来了侍卫,棉被盖住了她的玉体,往药铺抬去。
昭离没有跟着去,她走进了房间,一层楼一层楼的检查是否有幸存的姑娘,
三十位美姬,在这晚瞬间死去了一大半。
据隔壁流民邻居的话,那时他们都还在沉睡,是听到了胡夫人的尖叫声和撕心裂肺喊叫声救命声,纷纷围观过来的。
他们能确定的是七个人,七个高大的男子。拿着一张画像,找了过来的。
邻居补充在他们涌进去救人时,现在躺在担架上已经没有生气的姑娘拉着他们的手,用自己最后的力气说出来的。
七个人,画像,救人。谢。。。
画像,
昭离记起给陈姐的那副画像,难道匈奴的第二十七个儿子是被昭离割了喉的男子?
而画像暴露了她们,害的她们有了血光之灾?
是,是我给的画像啊。
是我害的姐妹们没了命。
昭离内心破了个洞,深不见底。
只听见围观的流民,陆续还在继续说道,
“哎,好不容易姑娘们个个都有了工作,觉得生活有点希望了。”
一位妇孺立马接话道,“
是啊,我家小葡萄天天缠着陈姐姐她们玩,小姑娘们都爱孩子,有爱又善良。哎,这么好的姑娘们下场怎么这么惨啊。”
“要我说,都怪那个她们之前伺候的严侍郎。听说,那找过来的是匈奴的死侍,本来就是杀人不眨眼的。”
“那按你的意思,那些捡回一命的姑娘是真幸运的了。”
“对啊,你看看陈姐姐运气多好,平时待在家里做管家,偏偏今天被拉去紫梗帮了忙,躲过一劫。”
“行了,别说了。昭大人你没事吧,你脸色很难看啊。”妇孺对着昭离菜色的脸说道。
昭离强装坚强,略带哭音的说着,
“没事,大家受惊了。回家,回家歇歇吧。”
虽然她已经十九岁了,十四岁就跟着宋延上过战场,见过鲜血,见过别离,见过生死。
不惧杀人,但昭离一直只杀该杀的人。
如今,她意识到也许就是因为那张画像,她间接的毁掉了十几位姑娘的人生。
白术跑了过来,她特定回了御史府,给昭离披上了一件紫色披风,领口带着软软乎乎的白毛。
帮昭离寄好领口了以后,拉着昭离已经冷冰的小手,悄悄说道,“大人,谢大人在仙宇楼天字一号包房等你。”
“去用早膳吧,南也少将和苏木少将会处理的。”
“嗯嗯。”昭离麻木的点着头,滚烫的眼泪掉在了白术拉着昭离小手的手背上,
一滴两滴,昭离这刻是脆弱的,美丽水灵的眼睛一片破碎,犹如她的情绪支离破碎,
像极了秋天变黄的残叶,
白术担心极了,连忙抱着昭离走进了仙宇楼歇息。
刚进包房,昭离就被谢引川接了过去,白术乖乖等在包房外随时等候差遣。
谢引川自然一眼就看出昭离的情绪破碎,“这不怪你,昭离你不要自我代入。”
“怎么不怪我,是我给的画像。”
“事情还没查清楚,这么大的事情不要随意听别人说了什么就信了。”谢引川把昭离拉进自己怀里,自己的下巴抵在了昭离柔软的乌发上,“什么时候,那飒爽的御史大人变得如此脆弱了。”
“谢引川你还记得三年前你出征之前跟我说过的话,”
“记得。”谢引川左手摸上昭离的左手十指紧扣住。
“你说,昭离一定要保证大夏人民的性命安全。每年我都会许愿,愿大夏社稷昌,黎民安。现在轮到你做了。”
“我好像,谢引川我并没有做到。”昭离在谢引川的怀里露出了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社稷昌,黎民安,我不仅没做到而且这盛世一点也没如你所愿。”
“昭离,你没有。”
谢引川右手搂紧昭离的腰,严肃对她说道,
“你安置流民,安顿美姬,找雪儿开药铺开紫梗,你哪个不是在为大夏在为子民。”
“大夏的京都医药水平落后,江南医药水平普及且医术高明。于是你想尽办法搞好江南梅家关系,送雪儿去学医。”
“大夏没了宋延,你立马将南也提了将军,并且和南也全身心提拔苏木,训练苏木。哪一样没做好?你身边有那么多有用的人,但都少不了你的努力啊。昭离,包括现在的我和你。”
昭离从谢引川怀里抬头紧紧盯着眼前男人,
“我和你?那是你努力的结果,我什么都不是。承受痛苦的一直都是你,谢引川。我在你保护下,生长的很好。”
“是吗?那我不在大夏的这三年,听说有人闻我的死讯,关府整整三月。”
“我们两都承受过痛苦,才换来的现在啊。昭离,是不是。”
谢引川口气逐渐轻柔,却带着不可置否的严肃,一口气继续补充道,
“哪有愿望是这么好实现的,每个愿望成真的背后哪个不是滔天的痛苦,人们不都承受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