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久愣愣站在原地，帽檐上的雨水顺着脸颊留下，仔细看去，她那张极其漂亮的脸上竟写满了落寞。
嘴唇还是紧紧抿着，垂在一旁的手微微发颤。
不能让于宝出事。
她要保护想保护的人。
不能让上一世的事情重演。
这时候更不能慌张，秦久拿出手机，看了眼正拿着一串钥匙飞奔过来的李春华。
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调出手机上的那处定位让他看了看。
“这里，你知道吗？”
“知道！”李春华看了一瞬，声音清脆又响亮。
“知道？怎么知道的，于中为有没有带你们去过？”秦久音调上扬，像是把小孩儿当成了救命稻草。
李春华缩了缩脖子，回头看了眼正在推车的李姐，语气倒是更加心虚：“我悄悄告诉你，不要告诉我妈妈。”
“好，我不告诉你妈妈。”
“我就去过一次，他带了好几个小朋友，给我们饮料和零食，让我们慢慢吃，被叫到名字的小朋友要和他做游戏。”
秦久脸色愈发阴沉，语气也有些着急：“那个游戏你玩了吗？”
李春华摇摇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时间太久了，我要回家了，就提前走了。”
“时间长？”秦久更加心惊。
“因为要去另一个地方，我们都不知道在哪。”
所以废弃工厂不是最后的地方，于中为很有可能已经把于宝给控制了。
他不可能会丢给她能求救的任何工具，手机是故意丢在那儿的。
于中为有经验，这可能不是第一次。
真是畜生。
现在下着雨，那里全是泥土路，如果开车转移的话肯定会留下痕迹。
说话间，李姐已经把摩托车推过来，秦久起身弯腰道谢，又接过李春华手里的钥匙，再次说了一声谢谢。
摘下鸭舌帽，戴上头盔，拧开钥匙，加速，踩着油门，迅速冲了出去。
顺着导航，秦久加速拐过一个弯儿，身体快贴到地上。
然后继续往前开。
摩托车的轰鸣声入耳，因为戴着头盔，雨水总算没有打到脸上，只是瓢泼的大雨总是影响视线，不断呼出的热气也使得头盔的护目镜模糊一片。
秦久弯着腰，伸手把护目镜抬上去，修长的腿跨在车两旁，黑色的冲锋衣给她平添几分冷酷。
不出二十分钟，秦久摘下头盔，在一处盖着棚子的水泥地上停车，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摸索着往废弃工厂里走。
这里面很黑，因着阴天的缘故，肉眼就更容易看不到东西。
空间很大，略显空荡，秦久几步踏进去，传来清晰的回声。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左右看了看，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不远处却有清晰的脚步声传过来。
走得似乎有些急，脚步声有些乱。
秦久顿在原地，关掉手电筒，悄声躲到一处门后，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久眼里淬着冰冷的寒意，拳头紧紧攥住。
等到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时，秦久终于出动，她从门后冲出来，猎豹一样迅速来到那人的身后，胳膊探过去想要锁住那人的喉。
那人反应却很快，侧身躲过，身形看起来很高大。
这不是于中为，难道还有同伙？
秦久忽然笑了一下，舌尖紧紧抵上虎牙，眼底是嗜血的寒意，样子看起来有些疯。
肉身搏击的声音传来，秦久动作迅速，拳拳到肉，丝毫不拖泥带水。
下一秒，冰冷到泛白的拳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手掌中。
秦久想挣脱，却被紧紧攥住。
她舔了舔舌尖，没有犹豫，侧身踢过去。
那声音闷哼一声，在空旷的工厂里传来回声，又迅速开口：
“是我。”
声音淡漠熟悉，不合时宜地讲，还很好听。
这是谢竹？！
秦久怔在原地，按亮手机屏幕，凭着微亮的光终于看到那人的正脸。
是谢竹。
他怎么会在这儿？
“力气不小。”谢竹咬着牙，似乎是极力压制住心底的怒火才没有给秦久一巴掌。
秦久缩回脑袋，这才发觉自己的右手还被这人紧紧攥着。
她又挣了片刻，谢竹终于放开。
平心而论，谢竹的手很暖和，她泛白的手终于不那么寒冷。
秦久打开手电筒，开口，声音却有些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正好碰见，想坐个顺风车，谁知道上了条贼船。”谢竹声音淡淡，上身只有那条深棕色的高领毛衣，脖颈修长，体态端正。
秦久无端想到被她挂在衣架上的那身风衣，的确暖和。
只是她此刻心烦意燥，又很着急，便呛回去：“不会跳车啊，跟来干什么？捣乱？”
谢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轻呵一声，盯着眼前黑色冲锋衣几乎盖住下半张脸的秦久，嘲讽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头发还是湿着的，额头上贴了些湿发，头顶有几撮毛倔强地立着，垂眸看手机的时候，透白的脸被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映着，越发苍白。
长到离谱的睫毛微微发颤，一向红润的嘴唇却发白。
谢竹想到刚才她手掌冰凉的温度。
这样下去，非感冒不可。
也不知道那个宋怜能不能照顾好他。
秦久看完程枫的消息，转身往外走。
“去哪儿？”谢竹拧了一下眉。
外面还在下雨，她这样出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除了让自己生病不会有半点用处。
秦久没理他，几步走到门口，一屁股坐到地上，从沉重的包里拿出包着塑料袋的电脑，几下撕扯开，打开电脑。
调出附近的地图，秦久眯着眼看了片刻。
刚才程枫发消息过来说，已经找到两人的手机了，就在楼上某处，他找到手机后围着工厂转了转，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没有轮胎陷在泥土里的痕迹，也没有脚印。
附近倒是也有几处水泥路，没有轮胎的痕迹可以理解，但是怎么可能没有脚印？
还是说，他就在这座工厂里？
能在雨天实施犯罪的绝佳地点，会在哪？
秦久缓缓闭上眼，开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