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熠靠在一棵大树上，目光一直追随着人皮影子们的动作，低声说出自己的推测。
“我看刚才那两个，对禁军的脸都很感兴趣。”
江照月眯起眼睛，视线也追随着新的人皮影子，让宁熠这么一说，这位飘动的轨迹，的确很像是在寻找什么。
人皮影子行动的速度很快，沿着废墟的边缘粗粗掠过，然后精准地停在一个藏身在那边的禁军面前，冲着他伸出了手。
“嘿！这儿呢！”
江照月挥起双臂，用力地朝着人皮影子大喊大叫，试图用声音引诱他。
可惜人皮影子无比坚决，连一点儿回头的动作都没有。
“你也太厚此薄彼了，”江照月还在喊，“这不公平！你怎么当人皮的？”
人皮影子颤抖了一下，随即继续动作。
但江照月却知道，他肯定是听见了。
“都来喊喊，”沈映川扭头看着剩下的人，“看看它们会不会有反应。”
齐风摩拳擦掌地上了，清了清嗓子，“那边的傻子！你爷爷在这儿呢！”
话音未落，他后脑勺就被宁武宗重重地扇了一记，脆响声嘹亮不已。
“不是让喊吗？”齐风捂着脑袋，眼前好像出现了小星星。
宁武宗怒不可遏，“你不能好好说话吗？这都是宁氏的先祖，你要当谁的爷爷？”
齐风委屈得只想哭，哽咽声刚响起来，脸上忽然又多出了一只手，死死地把他的嘴捂住了。
齐风：？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悄悄的！”动手的人是江照月，她头也不回地发出了警告的声音，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外面的人皮影子。
因为它忽然停下了动作，手里的人也不抓了，前后左右地旋转着，明显就是在找什么东西。
“陛下，您要不再喊一嗓子？”她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
宁武宗虽然不大情愿，但最后还是扬起声音，“这儿！”
果然，那人皮影子飞快地转回身子，乘着风势往他们这边过来了。
还真是要找宁武宗的！
“影一，你们都出来，一定要护住陛下。”
江照月把四个影卫都召唤了出来，围在宁武宗等人身边，自己则再一次冲向前方，正面对上人皮影子。
刚靠近，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人皮影子，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她之前捏碎的那两个要强得多。
先前那两个还能说是漂移，而这个就是完完全全地低空飞行，江照月甚至能感受到猎猎的风声。
人皮影子的形态也变了，碎屑从全身各个地方掉落出来，围着还能维持原形的脑袋高速旋转，像一颗小行星一般，朝着江照月就撞了过来！
江照月气沉丹田，爆喝一声，抬起双手同时接住这个脑袋，两条胳膊同时被震得发麻。
“靠！”她喘了口气，感觉喉咙里都漫上了腥气，“你大爷的是什么玩意！”
人皮影子——现在应该叫人皮脑袋，并没有回话，而是加快了自转的速度，好像想把江照月给甩开。
旋转之中，它脸上的那几个洞变得模糊不清，江照月试了几次，都没能抓到那颗重要的眼球，反而被它拖得踉跄不已。
“公主！”沈映川看见这边的景象，一时之间有些着急。
“别过来！”
江照月抽空大吼一声，沈映川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再抬头的时候，江照月抱着那个脑袋，高高地跃上了天空。
“这位脾气很大的宁祖宗，”江照月冲着人皮脑袋吼，“该休息了！”
说话的瞬间，她重重地把脑袋抛向地面，人皮脑袋得了自由，正想转弯去找宁武宗，忽然被什么东西束住了。
“缚！”
影四从树冠里钻出来，手里握着一根怪模怪样的绳子，口中念念有词，人皮脑袋被他牢牢困住。
“公主！有用！”
没等影四高兴完，空中传来砰砰两声炸响，那个人皮脑袋仿佛冲破了束缚，重新在两人面前旋转起来。
灰白的碎屑漫天飞舞，人皮脑袋还刻意往这边倾斜了一点，甩得江照月眼前到处都是。
“真是给你脸了！”
她咬牙冲出碎屑的飘洒范围，一巴掌拍在人皮脑袋的脸上，将那几个黑洞一把全攥在了手里。
“狗东西，既然你不想当个德高望重的听话老祖宗，那就给我死！”
江照月攥着转不起来了的脑袋，恶狠狠地落到树上，按着它的后脑勺，重重地在粗糙的树干上摩擦了起来。
就这么一下，那后脑勺就被削平了一大半。
“你再转一个我瞧瞧？”
江照月下手飞快，翻了几个面，又换了几棵树，顷刻之间就把一个圆脑袋磨成了方脑袋。
人皮脑袋大伤元气，转不动了，干枯眼珠也露了出来，被江照月一把捏碎。
“好——”了。
“陛下小心！”
还没等她站直身子，宁武宗那边就乱了起来，又一个人皮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像江照月刚捏死的这个一样，高速旋转着往宁武宗的脑袋上去。
江照月扭头回撤，心道难怪她削得这么顺利，兰梦怕是早就换了控制的躯体。
“该死！”
沈映川带着齐风和影卫挡在宁武宗身前，可以他们的力气，都拦不下人皮影子的一击，被冲撞得七零八落。
几乎就是一瞬间，人皮影子就飞到了宁武宗面门上，黑洞大开，冲着他做出了一个啃咬的动作。
“滚！”
宁辉从旁边窜出来，学着江照月的样子，孤注一掷地把人皮脑袋抱在怀中，那脑袋视物不清，只能又开始飞速旋转，宁辉脚下不稳，稀里哗啦地从山崖上滑了下去。
“不要！”宁武宗快跑两步也没赶上，眼睁睁地看着一人一脑袋重重地往皇陵废墟里摔了进去。
与此同时，林中响起了脚步声，还有惊慌失措的尖叫。
“那是什么？”
“鬼……！有鬼！”
“宁氏先祖变成妖怪了！”
江照月又一次落到废墟里，她是来捞宁辉的，没想到和一大群平民穿着的人正面相对。
“？”她打量着这群人，皇陵就算是塌了，能随随便便地让人进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