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碎碎恨死了这昏暗的灯光。
他瑟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不停地祈祷远处的东西快快离开。
刚刚,趁着孙明阳跟教士缠斗的时候,张碎碎忍着心口的剧痛爬了起来,脚步踉踉蹡蹡着就往外跑,他要尽快找到何以寻,越快越好!
可惜,因为身体的原因,心里越着急,脚步就越乱越踉跄。好不容易爬上了船底舱口,脑袋刚伸出去,却瞥见不远处一个两米多高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飘飘忽忽的站在一个舱室的门口。
张碎碎立时被吓得腿一软,差点没跌下梯子,他紧了紧握住梯子的手,立刻缩回了头,他大气都不敢喘,想跑又知道自己不能跑,孙明阳还在后面等着他叫人来救援。他不停的深呼吸,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再次探出头去哆哆嗦嗦地看向那个方向。灯光真的太暗了,他实在看不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张碎碎的心里又急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孙明阳能多支撑一会儿。
同一时间,睡不着的何以寻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瞟到自己的舱窗口似乎有个来回晃动的白影,他被骇了一跳,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下一秒就拿起藏在床底下的铁棍紧紧地握在了手里。何以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口的白影,他感觉自己似乎跟那个东西对视了一秒,然后那个东西就晃晃悠悠的消失了。
他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世界!
因为近距离目睹了鞠兰兰的粉身碎骨,回房间后便一直心烦气躁的何以寻再也忍不住,嘴里不停地咒骂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出一点儿他心里的压抑和沉重似的。
良久,何以寻才稍稍地平息了一点儿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握紧手中的铁棍悄悄地走到了门口。他没有立刻打开门,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竖起耳朵努力地听外面的动静。门外的声音竟然还没有消失,轻微得脚步声不停地从外面传来,只是这脚步声听起来有些不稳,有点像喝醉了酒的人在走路,趔趔趄趄的。
这没有道理,他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走来门边,按理说如果是人的话在这段时间内早应该消失,如果是鬼……不对!何以寻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这东西有脚步声,不可能是鬼,一定是人!那为什么他在这么长时间里还没有消失?想到这里,何以寻悚然一惊,难道这东西本来打算在他开门的时候伏击他?
眉头紧拧,何以寻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他又等了一会儿,那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彻底消失。
握紧手臂长的铁棍,何以寻小心地打开了房门,房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响声,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的刺耳,开门的声音一顿,何以寻手上的动作放的更轻。
探头一看,门外果然什么都没有。他握着铁棍走了出去,皱眉看了白影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看看情况。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何以寻的身体瞬间又紧绷了起来,他想也没想,握着铁棍转身就抽了上去。
“哎哎哎,住手!住手!我是张碎碎,看清楚啊,我是张碎碎!”
铁棍停在了半空中,看着被吓得离的挺远就停下脚步的张碎碎,被今天这一系列荒诞离奇的遭遇弄的身心俱疲的何以寻有些不悦:“你这大晚上的不呆在房间里到处瞎跑什么?”
“这不是我撒尿的时候发现了点儿情况嘛,孙明阳住的离我近,我害怕,就喊着他一起去跟踪了。没想到竟然看见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教士畜生似的在侵犯一个小孩儿,我俩上去阻止,那教士特别厉害,我们打不过他所以过来叫你帮忙,孙明阳还在自己撑着呢,你快点儿跟我走。”张碎碎又靠近了何以寻一点儿,声音放小地焦急解释,他边说边大力拉着何以寻的衣袖往船底舱的方向跑,“孙明阳说你也是教士,身份一样,那畜生应该会看你面子,快点儿呀!”
何以寻被张碎碎拉的一个趔趄,听了张碎碎的话他只犹豫了一瞬就跟了上去。
两人刚下舱口,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机械的声音。
“叮,初试场里探寻者无权改变剧情总体走向。”
“叮,主剧情已触发,沉船倒计时3小时。”
3小时?何以寻跟张碎碎同时停了脚步,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都充满了惊疑和骇然。
提示发出的前一秒,二层一个修女的房间里,两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儿正面无表情地把刀一次次地刺进修女的身体,直到她没了呼吸才停下动作。
但他们只是剧烈的喘息了一会儿,稍微有点体力后,竟然开始对修女的尸体施起虐来。他们挖出了修女死不瞑目的蓝色眼球,用力地用脚碾碎在地上,然后砍下她的手脚,砸碎她的膝盖,划烂她的下身,最后锤爆了她的脑袋。
他们的神情阴森可怖,眼神却满足痛快,很是瘆人。
这只是第一起,不同的房间里,这样的事情正在陆续发生。
同一时间的船底舱的储藏室内,孙明阳也听到了这机械的声音。
只不过他顾不上这些,此时的孙明阳正躺在地上,他愣愣地看着中枪倒地的教士,那教士神情可怖,眼神粹了毒似的死盯着正把枪口对准了他的小女孩儿,“你竟敢!杂种……”
砰!
又一枪。
“贱人……”教士已经气若游丝。
砰!
这一枪打在了教士的下身。教士嗷地一声惨叫,痛彻心扉的嘶嚎让浑身是伤、动弹不得的孙明阳都下意识地夹了夹腿。
“你们都该死,低等的奴隶……”
砰!
这一枪打在了嘴上。
教士大睁着眼睛,到死,他的眼睛都在凶狠的瞪着小女孩儿的方向。
是的,他死了。
小女孩儿满脸是泪,浑身颤抖,看着倒地的教士眼神瑟缩又兴奋。
她站的离教士很近,她的手一直在颤抖,但是枪却握的紧紧的,她就那么低着头看着浑身是血、死狗一样躺在那里的教士,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明阳吞了口口水,心惊胆颤。
他不是教士的对手,那人人高马大,浑身腱子肉,最令人绝望的是,他的力气简直大的不符合常理。张碎碎走后,他一个人苦苦支撑,想要拖延时间等张碎碎叫人来。他打架的功夫其实很不错,但是也只是撑了六七分钟他就起不来了。正在他绝望等死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然后正在挥着拳头朝他砸来的教士就倒在了地上。
孙明阳因为躲过死亡的威胁而庆幸的同时又有点儿目瞪口呆,他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枪的存在,他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是这个小女孩儿有枪,他更难以理解这个小女孩儿有枪为什么还会被人欺负。
纵然心里有这么多的疑问,但刚刚的庆幸不过一时,对自己安慰的担心压过了一切的疑惑不解。他感觉面前的这个孩子有点儿怪,她看起来情绪不是很稳定,他很怕她的枪口下一秒就对准自己。
气氛正压抑时,张碎碎和何以寻来了。
听到动静,小女孩儿倏地抬头,枪口瞬间指向了何以寻和张碎碎的方向。她看了一眼张碎碎,视线最后落在了何以寻的脸上。定定地看了何以寻一会儿,她突然问:“你为什么会和他一起来?”
何以寻和张碎碎都被眼前这出人意料的场景给弄懵了,这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的来救人的吗?何以寻转头看向张碎碎,一向温和的眼神里面带着尖锐,他道:“你不解释?”
“我,我,我这不是看见这个小女孩儿被欺负想找人来帮忙救她吗……我,我怎么会知道会变成这样,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碎碎哆哆嗦嗦地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孙明阳。
孙明阳苦笑,他又哪里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反转转的他脑子有点儿糊。
“你是来救我的?”小女孩儿听懂了张碎碎的话,她歪着头看向何以寻,眼神有些奇怪,“你,要救我?”
“我的朋友说你被欺负了,欺负你的人很厉害,找我来帮忙。”看着小女孩儿的眼睛,何以寻尽量不去看那把正指着他的枪,他心脏不受控制地突突地跳。
“呵,真奇怪呀。”小女孩儿低喃。她又看了一眼何以寻,想了一会儿,她眼神示意了一下,“你,把他弄进那间房间。”
“啥?”何以寻只愣了一下,在看到小女孩儿死盯着他的眼神后立马反应了过来,他赶忙跑到那死得惨不忍睹的教士的旁边,用尽全力的拖着他的尸体进了储藏室。
“你,拖着他进去。”小女孩儿又示意张碎碎拖着孙明阳进去。
“啊?哦哦!”
看着一直来回扫的枪口,张碎碎不敢讨价还价,费力地扶起孙明阳也进了储藏室。
三个人看着门口拿枪对着门里面的小女孩儿,嗫嗫嚅嚅:“那接下来我们……”
“你,关上门。”不等他们说完,小女孩儿又吩咐。
何以寻的心沉了下来,他知道这小女孩儿要干什么了。但是他不敢反抗,张碎碎和受了重伤的孙明阳一样不敢。
三人对视一眼,最后,张碎碎听话地走向了门口,他看着随着他走近的步伐谨慎的后退跟他保持安全距离的小女孩儿,苦笑着关上了门。
咔嚓一声,室内一片漆黑,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门外,小女孩儿阴沉沉的注视了大门一会儿,半晌,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