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董威在袖中摸索着，然后掏出了一张纸条。
“这是？”
“驻军的所在地。黎大人现在太引人注目了，所以我便将这个信息交给你。”
“驻军？”
“黎大人没跟你说么？他到达临县之后，便让我去元都将他的一部分部下带到了临县附近。”
这黎旭辰可真瞒的好生辛苦啊。
还以为他真的迷茫，其实早就做好了和徐承卫硬碰硬的准备。
“怪不得那日婚宴，您不在呢。”
“若我在，非把那小子扒皮了不可。”
“他……还好？”
董威自然知道，姜小月此时问的是董平励，“赶出家门了，听说是跑元都去了。反正天高任鸟飞，只要别脏了我董家的门楣就行。”
董平励竟然也去元都了。
董夫人这个溺爱的母亲怕是要伤心坏了。
不过也正常，毕竟很快就要科举考试了。
再怎么说，董平励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他的文章在燕平十里八乡中也是排得上名的。
或许真能拿个什么官职回来，董威还能重新瞧得上一些。
姜小月将地址收起，同时，县衙门前又是一阵喧闹，看来是准备出发了。
她准备回到黎旭辰身边去，走了两步又想起来，对着董威说，“若我在元都遇见他，爹也要我转达些什么话吗？”
董威怔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罢了，你见到他便避开些吧。”
“行，我知道了。”
所谓一步错，有的时候可能就是步步错了。
董平励当日的一个决定，何止是让她决定和离。他这一生，董家的一生，都会因此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董威虽一把年纪了也仅是个师爷，但他对这些做人、待人道理，懂得可比大部分达官贵族多多了。
当日一别再回临县才寥寥数月。
竟然已经物是人非。
没给姜小月留下太多的时间回忆和感叹，黎旭辰等人已经往城门去了。
这次回来，姜小月本还想着回一次家。
但姜父姜母已经被黎旭辰他们安排去了什么地方隐世，若特地回一次家，说不定反而会给姜父姜母带去危险。
别看黎旭辰表面上波澜不惊的样子，姜小月知道他此时的压力大极了。
如果只有他一人牵涉其中，他还能洒脱一些，但这个案子牵连甚广，加上前面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和成本。
此时若是失败了，坏人得逞也就算了，关键这些跟着他，支持他，信任他的人都会跟着他一起进入黑暗。善良如他，非必要，他一定不会用大家的命去赌。
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让他，让他们不得不面对。
姜小月最终还是将想见父母这件事咽了下去，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再给黎旭辰添加烦恼了。
她将自己的目光收回，专心地放在黎旭辰的身上。
一行人在临县百姓的祝福中离开。
再过两日，姜小月就会离开燕平十县的位置，去往这个时代更广阔的疆土。
她转头看了看骑在马上的黎旭辰，终于好像懂了一些“为他人”的意义。
虽然她的出发点还是为了自己，想要看看自己能做些什么。
但其实这世间所谓的好与坏，无外乎就是收益的人多一些，少一些罢了。她依旧不会认为，为了自己就是不好，为了大家就一定好。
人生在世，也活不了多少年。
对自己好。
尽可能对别人好。
尽全力不伤害别人。
那就够了。
黎旭辰突然转过头来，“你看什么呢？”
“看你，也看我自己。”
黎旭辰的眼神中露出一些疑问，“看自己？”自己也是能看的嘛？
“嗯，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你了。跟个管家婆似的，喜欢操心。”
黎旭辰笑了，伸出手将她拉上了另一匹马背。
出了临县，就是燕平十县的最后一程——原县。
这一条路，姜小月再熟悉不过了，她和黎旭辰就是在此处相遇的。没想到在走上这条路的时，竟然已经从大腿变成了男朋友。
她也从一个千难万苦逃避追杀，变成了能让大腿依靠的人。
一行人离原县越来越近，城门口的身影也渐渐清晰。
姜小月虽然还不能看清那两人的长相，但光凭这身形她就能确定，是她朝思暮想的姜父姜母。
她转头看向黎旭辰。
黎旭辰没有出声，只是邀功似的一笑。
姜小月此时哪还顾得上她，扬起手中的鞭子就驾马先行冲出去。
直到姜父姜母面前才停下。
姜小月本就是才学会的骑马，这猛的一着急，下马时险些摔倒。
姜父姜母赶快伸手扶住。
姜父眉头一蹙，“几个月没见还是这么急躁。”
“得了，好不容易见一次女儿，你说她做什么。来小月儿，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姜母看着女儿似是消瘦了许多，眼泪已经挂在了眼眶里。
姜小月瘦是瘦了点的，毕竟之前被绑折腾了一溜之后又一直在忙，黎旭辰倒是没少给她塞吃的，就连罗县令也经常给她开小灶，可她就是不长肉。
姜母摸摸姜小月身上，“娘，看你都瘦了。”
姜父头一撇。“那黎小子看来也不怎么样。”
姜小月回头一看，大部队也到了。
黎旭辰也不避讳，径直走了过来。
“姜伯母，姜伯母。”
“哼。”
黎旭辰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未来的丈人哪里不满意了，一下子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人也站挺了不少。
姜小月见此，忍不住笑了。“爹，你别吓他了。”
“我哪儿能吓得住黎大人啊。小月儿莫要乱说。”
黎旭辰站得更直站得更直了。
姜小月看着其他人已经入城，便问道，“我爹娘在此不会有危险？”
“放心，我已经做了安排。只是确实不能久待。”
姜父已经自顾自地走到了远处，还招呼黎旭辰过去，而姜母则拉着姜小月说着体己话。
“这次……确定了？”
姜小月当然知道是姜母是在说黎旭辰的事。
“嗯，确定了。”
“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懂得也比我们两个老得多。但跟着黎大人，未来有没有锦衣玉食不好说，倒先性命攸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