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赫的字条落在白定坤手心里。
他也跟苏忻一样。
担忧，着急。
可是白定坤显然更理智一些：“算了，随他去吧。孩子长大了，总要让他自己去闯一闯的。”
苏忻：“可是……”
白定坤：“没有可是。
自从慎独失联，这孩子的秉性就大变了。
我很少能看到他，很小时后的小豌豆一样，那样开心放肆地笑了。
从小到大，他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家族责任强加在他身上的事情。
而现在这件事，是他发自内心想要去做的。
我们还是随了孩子的心愿吧。
如果他找不到，会回来的。”
机场。
白玄赫在洗手间等了好一会儿。
终于，隔间的门板响了起来，两快，三慢。
他迅速开了门，看见外面比自己高出半个头、面容陌生、双眼却熟悉的年轻人。
他展颜一笑：“哥！”
一周后。
白玄赫跟着白玄飞用假护照成功在这里隐居了三天了。
这里位于乔慎独最后一次发信息的位置，只隔了一条街。
三天时间里，白玄赫学会了如何配戴跟摘取人皮面具、如何使用极限装备、如何快速更换子弹等。
但他跟白玄飞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
毕竟，白玄飞是长期接受专业训练的部队王牌。
“飞飞哥，我可以了
。你先回去吧。”
白玄赫吃着披萨，看着对方，眼中是清浅的笑意与真心的感谢。
白玄飞：“我不回去。我跟部队报告过这件事。”
白玄赫：“……”
白玄飞：“上面很重视，承诺不会将姑父、表弟表妹当成实验标本，他们只会研究对促进国家医疗有帮助的那部分，所以这一路上，除了我，其实还有很多便衣提前一步来这里，在附近保护着你。”
白玄赫沉默良久。
白玄飞很愧疚，他跟白诚毅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对于那身绿色的制服，是无条件地忠诚的，任何一切都不能凌驾于国家利益与人民利益之上，这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与理念。
“小豌豆，对不起，哥不该瞒着你。”
“哥知道，你把这件事告诉我，就是完全信任我的意思，但是我还是把这件事情上报了，对不起。”
“请你相信，我们的国家不会辜负我们，不会做列强暴徒那样不人道的事情。”
“中国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中国人民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民，这是毋庸置疑的！”
“小豌豆……”
白玄飞很自责。
当他投身自己热爱的事业中，他才惊觉，有些事情就是无法两全的。
白玄赫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而后抬头望着他：“哥，你别说了。我不怪你
。我就是，觉得有点……突然。”
屋子里的氛围变得很奇怪。
一整个晚上，谁都没有说话。
白玄飞会默默地把弟弟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会在弟弟对着窗口发呆的时候，默默送上一杯热水，会在弟弟半夜睡觉做梦不安的时候，默默拍拍弟弟的背。
连空气都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很自责。
好在，白玄赫第二天早上，就主动跟他说话了。
兄弟俩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
白玄赫说：“哥，你别自责。咱俩不过是立场不同，没有对错。”
白玄飞放心后，拍了拍他的肩：“今天跟我出去见个人，下午咱们就可以出去行动了。”
兄弟俩继续佯装游客，来到了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的包房内。
白玄飞的战友递给他们一个文件袋：“这个建筑是中世纪的，没有电梯。而且大门跟院子四周24小时都有人看守。我们跟当地官方协商拿到了房子的内部结构图……”
他们在包房里谈论了整整一个上午。
用过午餐，他们才陆续从包房离开。
回到住处的白玄赫心跳有点快，他没想到过去短短五天的时间，表哥的战友们就已经挖了一条通往那边的地道。
而他今天就可以从地道里钻过去查看情况。
因为表哥的战友们都踩过点了：那房子每周
只有三天有医生过来探视，而且只有一个女佣负责清洁与伙食，外出采购都是保镖的事情，保镖们喜欢在下午两点左右喝点啤酒，聚在一起看球赛。
今天刚好不是医生来探视的日子。
也不是保镖要采购的日子。
白玄赫手心里都是汗。
白玄飞在他肩头拍了拍：“你帮我盯着点，我过去看看情况。”
白玄赫反手将他拉住：“我去！”
白玄飞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小豌豆，我知道你着急见到姑父。但是我们谁都不知道对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许我们第一眼看见的会是姑父，但万一不是呢？万一，是你爷爷呢？”
白玄赫的脸色渐渐凝重：“那我就杀了他！”
“杀人是犯法的，一切交给我们就好！”
白玄飞微笑着又道：“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如果我过去探探路子，我能成功，你才有机会成功。我如果都不能成功，你又怎么可能成功呢？你帮我盯着，外头那么多兄弟，一旦出事，他们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的。”
他把一个小型对讲机放在桌上。
“小豌豆，这是我的任务。我的任务是保证你们的安全的同时，解救姑父回来。上面责令我们过来，也不完全是因为药方。更重要的是，姑父跟姑姑过去那么多年，为国家做过的贡献。有这样的
父母，你应该感到骄傲。我也是，与有荣焉。”
白玄飞说完，就换了身衣服，从后门溜出去了。
白玄赫握紧了手中的对讲机，站在深色玻璃窗前，很快就看见一道身影没入街道。
地道是从那房子的隔壁开始挖的，只有六米长，却足以跨过两栋不同的房子。
白玄飞通过战友的描述，凭着自己过硬的专业能力，很快就找到了极为隐蔽的地道入口。
他轻缓地下去。
地道有60厘米宽，一个人下去还有些宽裕的位置，空气还算清新。
很快来到另一端，白玄飞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用设备扫描，却跟战友所说一样：这栋房子屏蔽了一切信号，包括红外线探测。
他安静地听了好久。
确定没有人员流动，这才缓缓推开了面前的障碍物。
一丝光亮透了进来。
他赶紧去看外面的情况。
入目是一个小小的格子窗，窗户上有铁栏杆，阳光正从窗口笼罩进来。
屋内没有灯，安静地诡异，墙上钉了一排排架子，架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飞机模型。
白玄赫一边打量，一边准备出去。
这房间不大，看起来像是个手工制作的工作间，又像是飞机模型的收纳仓库。
他转身准备将入口处关好，猝不及防就迎上了一双眼睛。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