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再次见到霍爷,是在一年后的除夕。
霍爷因为病重,被家里人送到天使之翼。可能因为他年事已高,病情变化极其凶险,医院那边通知了菘蓝,而菘蓝摒弃成见出现在手术台上。
霍爷的儿女们看到是菘蓝主刀,他们对菘蓝充满恨意,因此充分发挥“顾客是上帝”的优越感,对菘蓝进行言语攻击。
“菘蓝,你必须救回我爸爸的性命。若不是你,我母亲就不会坐牢,有我母亲在,凭借她的医术一定能救回我爸爸的。”霍四爷无比嚣张。
菘蓝白他一眼:“老夫人对外一向自诩孤家寡人,她可没有生儿育女过,哪里来你这么大的儿子?”
霍四爷脸色无比难堪。
“你……”
菘蓝又道:“你妈勾结你爸,背叛了老夫人。你哪有脸认她做母亲?你爸爸妈妈对她伤害那么大,你若是真念她养你这份恩情,就不要在消费她了。放过她吧让她一个人安安生生过日子。”
霍四爷被批评得体无完肤。一张脸红成猪肝色。
菘蓝又道:“至于你爸,他今天是我的病人,你们放心,我既然答应为他开刀,定能摒除成见,尽心尽力的治愈他。
”
霍四爷很是看不起菘蓝,“就凭你,也想捡回我爸爸的命?简直是不自量力。”
菘蓝道:“既然你认定你爸爸是无力回天,那你把他送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故意刁难我?想看我的笑话?”
霍四爷被说中了心事,他很是难堪。
菘蓝没有再理睬他,转身进了屋。
几个小时的手术后,菘蓝从手术室走出来。
霍四爷还是关心霍爷的安危,迫不及待的问:“菘蓝,我爸怎样?”
菘蓝一派轻松:“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他会恢复的。”
霍四爷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他狐疑的打量着菘蓝,那一刻,他开始认真审视菘蓝的医术。
“不愧是菘蓝。”他心悦诚服道。
菘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外面,阳光正好。
初春的骄阳非常温暖,菘蓝来到医院的草坪区,坐在长椅上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
“菘蓝。”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菘蓝转过身,看到白珏坐在轮椅上,薄冰推着他,两个人神态安详的望着她,再也没有以前面对她的戾气。
菘蓝暗暗咋舌,怎么就遇到他们了?
“菘蓝,我们听说你现在
的医术可不得了。就是死人也能救活。”薄冰说话吞吞吐吐的。言语间尽是讨好。
菘蓝也知道,自从她被大神医教导一番后,她的医术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许多疑难杂症,她用新的方法也能游刃而解。
这是医学界以前从未用过的手段,所以她创造了一个个奇迹。关于她的美誉,也传播甚远。
菘蓝淡淡的睨着薄冰:“有什么要求我的,就说吧?不要弯弯绕绕的。”
薄冰便扭扭捏捏的道出事情原委:“菘蓝,白爷自从中了你的毒,他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每年都要长很多红疹不说,他的心理负担也大,身体毛病层出不穷,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如今更是过得浑浑噩噩的。菘蓝,我求求你,你医术好,你能不能帮帮白爷。让他脱离痛苦。”
薄冰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
菘蓝的目光挪到白爷脸上,一段日期不见,白爷变得无比苍老,一张脸枯瘦无比,脸皮松垮,神情呆滞。往日的儒雅荡然无存,如今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白珏无精打采的望着菘蓝,出口,有气无力:“薄冰,别求她。我变成这样,不都是她害得吗?她怎么
可能大发善心,救我?”
菘蓝目光清冷的盯着白珏,道:“白珏,你有今天,那是你应得的报应。你可后悔,你曾抛妻弃子?”
白珏眼底闪过一抹刺痛。
后悔吗?
他从前从不知后悔为何物。可是当他走过时间的年轮,他看到许多家庭的破灭,几乎都是源于夫妻离心离德,他感受到疾病的痛苦……种种经历后,他好像有些明白自己当年带给妻子的伤害。
她是一个那么聪明美丽的女人,却为了她放弃了工作,洗尽铅华为他生儿做家务。可他竟然愚蠢到意识不到那是她对他的爱啊。
那么深沉炽热的爱,被他疏忽得彻彻底底。
他为了薄冰……一个心机颇深的女孩,将她伤的遍体鳞伤。
虽然他和薄冰这辈子纠缠在一起,可是平心而论,论优秀,品格,薄冰根本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是他被猪油蒙了心,犯了大错。
错上加错的是,他明明有个优秀的儿子,即使他放任他野蛮生长,他也能披荆斩棘站在金字塔顶尖熠熠生辉。
再反观身边的朋友,他们倾尽心血培养孩子,他们从孩子生下来开始,就给孩子阅读睡前故事,陪
孩子去游乐场,和孩子共同研究成长的道路……比起那些殚精竭力的父亲,他实在不合格。
他这样的男人,好失败。
明明有幸福美满的家,被他亲手毁了。
“我后悔了。”他呐呐道。
他身后的薄冰因为他这句话,蓦地一颤。
她明显慌了神,“大爷,你说什么糊涂话呢?”
白珏道:“你让我说吧,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菘蓝,我后悔了。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宁愿自己从不认识薄冰。我要和夙夙她妈纠缠一生。”
菘蓝释然。
薄冰却跌坐地上,捂着脸号啕大哭起来。
“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走到这步田地?”“大爷,我爱你了一辈子,到头来你却说你不该爱我。你否定了我们的感情,我们的爱。你让我活得就跟小丑一样。”
白珏凄然道:“是啊,薄冰,我们的认识,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薄冰哭得伤心欲绝。
菘蓝怀揣双臂发了会呆,对不远处的工作人员道:“将白爷送回病房。”
白爷离开后,菘蓝蹲下来,询问薄冰:“你以后有什么安排?”
薄冰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