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师如梦望着她:“颜书,你的记忆一定非常丰富,因为我听到你银铃般的笑声,也听到你撕心裂肺的哭声了。”
哭声?
颜书——不,菘蓝想起她被那几个人侵犯时,她的脸色再次煞白如纸。
她对如梦道:“如梦,谢谢你。我的记忆虽然没有找回来,但是我好像有些印象了。”
如梦微愣。
颜书的记忆没有找回来?
这不太可能吧。
“我真是失败。”他说。“那我走了。颜书以后需要我,随时来找我。”
菘蓝道:“我先送你出去。”
送走如梦,菘蓝仓皇回到自己的房间,蹲在门板背后,哭得不能自已。
她的记忆,经此催眠,就好像被召唤师全部召唤出来了般,她甚至隐隐觉得,她可能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它们,不过是刻意逃避着它们。
要不然,一经催眠,她怎么能如此清醒刻骨,感同身受般,历历在目?
时光,没有减轻她当年受到的创伤。
相反,那些伤害经过岁月的沉淀,就好像陈年佳酿,愈来愈浓郁。
那天被伤害的画面,如噩梦般,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间或的,闪现着薄夙那张温柔俊美的脸。少年薄夙
朝她伸出手,温柔的唤道:“蓝蓝。”
还有薄妈妈温柔慈爱的脸:“蓝蓝,妈妈好想好想要个像你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儿啊。”
菘蓝哭声更加凄惨。如果薄妈妈在世,如果他们知道她的遭遇,他们该多心疼她?
然后是白珏那张魔鬼般的脸和薄冰X蛇般的脸交织在一起。菘蓝眼底漫出一抹强烈的恨意。她的手指恶狠狠的抓着旁边的木门,那烤漆都被她硬生生抓下来一大块。
“薄冰!”
“白珏!”
“你们加注在我和夙夙哥哥身上的痛苦,我一定千百倍的偿还给你们。”
没有人分享菘蓝的凄楚往事,菘蓝只能一个人消化它。
然后,菘蓝从地上站起来,那一瞬间秀丽温柔的眼睛多了一丝戾气。
宛若钮枯禄上身。
她踏着沉重的,坚毅的步伐向外面走去。
她来到薄夙的病房,恢复记忆的菘蓝,再次面对薄夙时,她的情感瞬间轰轰烈烈的和前尘往事接壤。她坐在他面前,望着他虽然枯瘦却难掩俊美的脸,她忽然温柔的笑起来。
她还是得感谢上苍,在她和夙夙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故事后,他们依然十年后的人群里,找到了彼此。
不,应该是感谢薄夙。
感谢他从未放弃寻找过他。
菘蓝忽然大彻大悟,薄夙时隔十年后站在她面前时,那异常激动的表现,那饱含深情的一声问候:“我终于找到你了。”
原来蕴含着他十年苦苦寻她的艰辛。
“夙夙。”菘蓝忽然眼泪簌簌而下,她握着薄夙的手,轻轻放到自己的脸庞上。
“我终于知道,我藏在心里的那些疑问。难怪我被顾羽城甩了,你却立马把我领回家。难怪即使你误会我给你下毒,你还要护着我。只因为你是夙夙哥,而我是你的蓝蓝。”
薄夙没有反应。
菘蓝有些发呆,随即意识到薄夙是病入膏肓的病人。她立刻慌乱起来。
她狂奔去兰草园的医用室,那里有许多医疗设备。她快速做了最优的选择,然后回到薄夙的房间。
“夙夙,你忍着点,很快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她拿出一个银针桶,取出里面大.大小小的银针,丢尽消毒液里。
然后她小心翼翼的剥开薄夙的衣服,看到薄夙瘦弱的身体,她的心一阵绞疼。她记得,薄夙读高中后特别喜欢体育,仿佛要把前面十几年的运动补偿回来,所以短短几年
,他的体格变得非常棒。身材比例非常好。
重逢后,他的身材就更加完美。
哪像现在这般枯萎。
“夙夙,有点疼,忍着点啊。我会很轻的。”
她拿起银针,在他身上扎起来。
然后从医疗箱里取出几种药物,经过她重新研磨配比,然后混入营养液,借着针筒,给薄夙注射到肌肉里面去。
说也奇怪,原本肌注已经进不去的液体。通过针灸辅助,慢慢的被吸收。
菘蓝就好像对待小婴儿般,慢慢的给他按摩着。
最后重新给他挂上输液瓶。
如此日复一日,薄夙的情况竟然莫名的开始好转。这天菘蓝竟然破天荒的取下他的呼吸机。
可偏偏白珏不是省事的主。这天,他竟然跑到兰草园来闹事。
“颜书呢?让她出来。她把薄夙伺候得怎么样了?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一点也没有听到薄夙的风声?告诉颜书,如果薄夙有个三长两段,我作为父亲有第一知情权。”
菘蓝穿着白色的裙子,披散着一头黑色的长发,温婉贤淑中带着几分野性不羁,走到楼下。
白珏看到这样的颜书,有些意外。
“颜书,澜城呢?”他气呼呼的问。
菘蓝
幽幽道:“他怎样,你不是很清楚吗?”
白珏道:“我又不在兰草园,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情况。”
菘蓝漫不经心的坐在沙发上,呈现出她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对方不过是不速之客罢了。
“白珏,你在兰草园安插的眼线,把你的情人照顾得那么好。你会不知道澜城的情况?”
白珏惊愕,他没想到这个儿媳妇这么聪明。
他在得知薄冰被囚在兰草园后,心急如焚的想要救出她,奈何白澜城的防卫系统太高级,他无法破译。只能作罢。最后他找了自己的心腹来到兰草园,亲自照顾薄冰的生活起居,他才略微放心了些。
他眼底绽放出寒意,射向菘蓝:“颜书,你知不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
菘蓝提醒他:“白珏,我劝你收敛你的那些恶毒心机。澜城在兰草园装了数百个监控,与外面的亲朋好友,同学,还有公司同事同步云端。你若在兰草园想要撒野,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白珏慌张的盯着头上,果然发现好几个摄像头明晃晃的对着他。
他明显有些慌了,也收敛了他的态度。“颜书啊,我只是来看我的儿子,你总不能阻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