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爷很是错愕,儒雅的脸庞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表情。
颜书称呼澜城为薄夙,可见澜城没有给颜书透露他的真实身份,他这么做的目的恐怕是想让颜书免受白家的打扰?
还是他心里压根就不承认自己是白家的血脉,所以选择跟母亲姓?
颜书见老人蓦地神色阴沉,窘得也不敢再说话。
司机把他们送到附近的咖啡厅,颜书下车后主动搀扶步态踉跄的老爷子,“爷爷,小心点。”
老爷子对颜书的殷勤视若无睹。毕竟是众星捧月惯了的人,对于所有亲近自己的人他都觉得是有谋而来。
司机预订了雅间,领着他们进去。
老爷子坐下来后,鹰隼锐利的目光就直接扫视着颜书,开门见山的拷问道:“听澜——薄夙说,你们是闪婚?”
颜书乖巧的点头。
在长辈面前,她拘谨乖巧。
“你既然不爱他,为何要嫁给他?”
颜书羞愧道:“不瞒爷爷,那时候颜书刚好经历了男朋友和闺蜜的背叛,心情低落,所以冲动下就答应了薄夙的求婚。”
“一个陌生人对你冲动求婚,你就冲动答应?你对婚姻如此儿戏?”老爷子言辞间颇
为不满。对于如此没有主见的女孩,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颜书道:“只因薄夙说了句,他绝不会做出背叛家庭的举动。我想,这世上两情相悦的人少,痴男怨女多,我如果和薄夙结婚,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平淡如水的生活也是我所求。”
老爷子眯缝起鹰瞳:“那你嫁给他,图什么?”
“图一份安稳平淡的生活。”颜书一脸真诚道。
老爷子表情凝结。
如此不求上进的女孩,真不知澜城看上她哪点?
“颜书,听说你治愈了薄夙的失眠症?”老爷子问到这个问题时,凌厉的表情略微舒缓。
颜书实话实说道:“未必是我的功能,薄夙自我调节的能力很强,能维持心态平稳才是关键。”
老爷子便实在找不出薄夙娶颜书的好处。最后他想借薄夙的病情击退颜书。
“你可知薄夙的病情?”
颜书思考了瞬道:“略知一二。”
老爷子很是诧异,薄夙的病情并非简单的失眠症,曾经伴随着躁郁症,若不是他有矜贵的身份,普通人家的女孩哪敢嫁给他?
老爷子怀疑颜书并没有探到薄夙的病情底部。他循序试探道:
“据我所知,精神病是疑难杂症,解除不了根,随时都会复发。倘若薄夙以后受到生活的毒打,不幸再次复发,你可有信心治愈他?”他的脸上那份久居高位者的威严瞬间化为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和怜惜。
颜书直率道:“我不保证能治愈他。”
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颜书又道:“可我保证永远不放弃他。”
老爷子脸色又缓了些。他瞅着颜书,想要试探到颜书的深浅,就必须抛出薄夙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底牌。
“颜书,你既然是医者,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薄夙这病可乐观?”
老爷子很想知道,颜书若是知道薄夙的真正病因,日后她会不会嫌弃薄夙?
颜书陷入了沉默。
良久的沉默。
老爷子耐着性子等着她。
许久后,颜书才小心翼翼道:“爷爷,薄夙的病,明为失眠症,可是导致他失眠的原因却是他的心结。此类失眠,是焦虑抑郁引起的失眠。日后如果顺风顺水,倒也无妨。可是最怕遭遇生活的毒打,若遇到他承受不住的变故,那心魔可能就会重新肆虐他。到时候的病症表现未必还是失眠,可能会有其他许多未知
方向的发展,譬如抑郁,躁郁,精分……”
老爷子咽了咽口水,他暗暗惊叹,颜书竟能看透薄夙病情背后的凶险。
老爷子疑惑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他的病情如此不可预料,那你为何还要嫁给他?”
老爷子心里腹诽着,莫非还是看中他白家的家世了?
颜书笑道:“薄夙除了生病以外,其他都很好。人无完人啊。”
老爷子望着颜书脸上淡然的表情,还有那副对啥都不在乎的态度,只觉心里失落备至。
女孩子有两种,一种追名逐利爱慕虚荣,一种知足常乐不求上进。颜书属于后者。
她的生活得过且过。
老爷子毫不掩饰自己对颜书不求上进的不满。
他对颜书提出苛刻的要求:“颜书,既然我孙子喜欢你,那我无话可说。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到前头,嫁进我家,你必须为薄夙生孩子,至少两个。还有有孩子后,你的那份工作,就别做了吧。你回家带孩子,薄夙给你发工资。你放心,工资绝不让你失望。”
颜书怔了怔,却一反常态的和老爷子据理力争道:“爷爷,你的条件,抱歉我不能答应。”
老爷子很是震惊,多少
豪门千金挤破头皮都想嫁给薄夙,无非就是想要出卖子宫得到豪门丰厚的报酬。
“告诉我原因。”
颜书一脸正色:“爷爷,人活在世,总得实现自己的价值和追求。而每个人所求并不相同,有人追求金钱,有人在乎地位,而我只想醉心工作。对我来说,每天研究病理,治愈病人,或者在学术上取得重大发现,那比做薄家的附庸更有意义。”
老爷子脸色呆愣。
他怀疑颜书可能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颜书,做薄家的全职主妇,你知道你能得到什么报酬吗?”
颜书站起来:“爷爷,抱歉,多少报酬我都不会答应你的要求。我不会放弃我的工作,如果让我生孩子,那也是我爱薄夙,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而不是一场有关金钱的交易。”
颜书说完,傲然离开。
老爷子望着颜书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从一开始的发懵到最后的会心一笑。他感叹道:“澜城的眼光,还真是毒辣。这颜书看起柔柔弱弱,任揉任搓。骨子里却是如此桀骜不驯的硬骨头。”
颜书前脚刚走,薄夙后脚就进来了。
他阴着脸不爽的质问道:“你惹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