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抿唇，抿出一抹温柔的弧度，又道：“我并非良善之辈，但凭本心，谁挑衅了我的权威，我亦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你能为我杀瓦列里·叶尼，我又何惧为你颠了这世界。”
过往的经验都告诉他，要想活得有尊严，不被人欺在脚下，就必须强大，为了心中所坚守的，就是满手鲜血又如何。
苏暖芊的心猛地一缩，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她所说出口的，自己都能轻易被实现，甚至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可容陌只是肉体凡胎，他有血有肉，会伤、会痛、会流血。
容陌握着她的手指，她的手指有些冰凉，触手如温润的玉石一般，“我有底线，触之即死。”
底线是什么，他没有说，只要是有关她的事，容陌就会变得和小孩子一样任性妄为，不计后果。
她想到之前齐楚兮让她的师门来找她的麻烦，虽然那几个峨眉山弟子都是她出手解决的，并且在解决后，她以为此事就到此为止，可容陌却将和峨眉有关的人、事，报复了个遍。
按照他以往的性子，肯定不会打草惊蛇，而是慢慢蛰伏等待，等待一击即中的机会。
可他却不等，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似的，别人抢了他的糖，他一定会当场抢回来，并打得对方再也不敢抢，哪怕明知道，自己的力量一时根本打不过对方，会两败俱伤，但也要报这仇，出这口气。
这样的容陌，怎能让她无动于衷。
她不由地想，容陌当初做的那个梦，是那么孤独，对自己那么狠，但面对她，却学会了撒娇，学会了吃醋，学会了表达自己。
他拥有的不多，所以才会这样莽撞冲动，害怕对方在他没来及出手之前就做出让他后悔的事，只有莽撞出手，震慑对方，才不会让他再次失去。
苏暖芊双手揽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内心一片柔软。
***
容陌和苏暖芊在澳国待了三天，这才回到了京城。
在机场的时候，碰到了吕茵。
苏暖芊的目光看过去，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搭配着珍珠耳饰，打扮得依然光鲜亮丽，但档次低了不少。
少了之前的张扬与明媚，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像一朵在寒风中盛开的小白花，最是惹人怜爱。
大概是失去了背后的依仗，过得不好，这段时间倒是没去余女士身边说三道四，在张家过得谨小慎微。
仿佛失去了依仗，她再也不敢说话了似的。
但狗改不了吃屎，苏暖芊看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锋芒，就知道她面上越是平静，心里越是不甘，她的低调隐忍反而更加透露出她的野心勃勃和心机深沉。
吕茵是个聪明人，从她在张家生活了几十年，还能获得张家上下的喜爱就可窥一二。
如今她认清楚了形势，知道她只有得到张家老爷子的认可，才能巩固在张家的地位，就算到时候张家其他人想赶她出去，那么张家老爷子也会不同意。
正如苏暖芊，吕茵也看到了她，感受到她的目光，吕茵朝着她看过来，接触到她清冷的眼神时，她的瞳孔缩了一下，藏好眼中的野心，又假装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但是那只攥着小皮包的手却将包包的软皮捏得极紧，手指的关节凸起，青色的血管都绷得极紧。
当初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在她的脑子里上演，一件件，一桩桩，嬉笑、怒骂，最后都化为隐忍的剧毒将她的理智完全侵蚀，苏暖芊，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苏暖芊和容陌走出机场，她可没工夫陪她玩对视游戏，自从知道她今天回国，容雨婷发在她手机上的消息就没停过。
她这个主事人再不露面，她可就要撂挑子了。
***
“芊芊，这是我这段时间对中药护肤这一块做的市场调查。”容雨婷做事向来有规划，最近跑了好多个城市，调研了各个中药护肤品、对奢侈化妆品牌和客户的一些看法，进行了一个完整的调查。
“你其实不用这样做，等到咱们的护肤品问世，没人能拒绝。”苏暖芊看着手中的调查结果，这才知道容雨婷黑了两个度是因为什么。
容雨婷叹道：“我之前对这个不了解，虽然每天都用护肤品，但一知半解，等调查了才知道，现在对护肤品的要求很高，不仅是效用，还有配方、配料，这份资料不仅是给你看的，也是让我能够更加了解护肤品的市场需求。”
苏暖芊听了她的话，就知道她是在认真做，对自己高要求，高标准的人，做事往往能取得更好的成果。
苏暖芊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我打算成立研发和销售为一体的独立经营方式和品牌。”
容雨婷道：“我们有资金，有配方，确实没道理将这块肉分给别人，那公司的名字，还有品牌的名字怎么定呢？”
苏暖芊道：“公司就叫‘初颜’，品牌就按照系列定吧。”
容雨婷拿着笔，记下了开会的重要内容，又问道：“工厂的开办呢？”
苏暖芊道：“关于这方面，还得麻烦你。”
容雨婷点点头，“关于护肤品工程师、芳疗师、中药师我这里有一份名单和简介，你看看。”
她的眼光都不错，苏暖芊不由点头，“这些人都可以。”
容雨婷不由感慨，苏暖芊竟然这样信任，让她有一种被认可的感动。
“那关于销售这方面呢？中药护肤名头虽响，但也正因为其中带一个药字，很多人上得当多了，就不太信任，所以一般都不敢轻易尝试，我们如果开店，走的是高端消费路线，不靠宣传，很难打开局面。”
“这方面我再考虑考虑，不过我已经有了打算。”
容雨婷听她有打算，就放心了，又问道：“那比如护肤品原材料的测试，质量标准，功效评估，配方的稳定性，配料的相容性测试，微生物的测试，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你打算如何解决？”
“关于这方面，我会找权威的机构，当然，也要成立原材料的检测部门和质检部门。”
接下来容雨婷又问了许多相关问题，将她这段时间遇到的不明确的，左右不定的问题都和苏暖芊一一商讨，并根据情况修订。
容雨婷能力果然强，很快就将完整的策划案交给她，条条框框做得很细致，却也简洁明了。
“容姑姑，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容雨婷冷不丁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办公事的时候她们一直以职位相称，苏暖芊的一声姑姑，让她恍然发现这个女孩才二十几岁，但她却有着四五十岁的老练，和她共事，完全让人想不起她的年龄。
“要开学了？”
苏暖芊笑了笑，说道：“对。”
她还有暑期的报告没有完成，等完成这个报告，开学的日子也就到了。
·
苏暖芊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收拾资料，收拾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给容陌发了个消息，告诉他不回抚照园了。
她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打开电脑查阅。
这时，门口那边传来一阵开锁的响声，苏暖芊站在门口看着，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偷，敢偷到她头上。
她抱臂冷冷地盯着门口，准备在小偷进来时制服他，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时，门锁保险被打开，发出一声“咔哒”声，门被开了一条缝，苏暖芊的攻击动作还未完成，就觉得这人怎么有些熟悉。
容陌开门，就看到苏暖芊在门口举着手，他看到时有些疑惑，芊芊应该不知道他来才对，“怎么了，怎么站门口？”
苏暖芊放下手，可千万不能让容陌知道自己准备打他，“你怎么来了，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
容陌没有回答，拦腰将她抱住，一阵天旋地转，苏暖芊就躺在了沙发上，耳边清冽淡雅的声音传来，“你刚刚想干什么？”
苏暖芊难得卡壳了一下，“没、没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夫，嗯？”
苏暖芊理直气也壮，但透露着微微的心虚，“怎么可能，我是知道你要来，在门口迎接你，”还要倒打一耙，“真不识好人心！”
容陌抵了抵她的额头，带着亲昵与宠溺，“那你举手干什么？”
原来都看到了。
苏暖芊准备蒙混过关，看着容陌的眼神能溺死人，仿佛天地间的秀雅与高旷都汇聚在他一人身上，宛如山巅上终年不化的冰雪，似料峭寒冬里绽放的一枝梅花。
“有吗？没有，那是你看错了。”
看着怀里的人，容陌无奈的亲了亲她，自游轮拍卖会，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分开的时间从没超过半个小时，现在一下一整晚都见不到，他心里空空的，不习惯。
所以想迫不及待地来见她，连一刻都等不了，却没想到她将他当贼人了。
苏暖芊瞪着他道：“那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想到这个乌龙，她又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