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不要惊动她。
他是拿他的话,当耳边风吗?
程西吓得身子一僵,人都麻了,很想解释:我没有,不是我,别瞎说!
宋余脚步很快,转眼间就已经到了跟前,看着他:“傅寒聿。”
傅寒聿紧握的拳,缓缓松开,努力克制着喉间的腥咸跟干痒,说话的声音,尽量柔和,对着她扯出一个笑来:“你怎么来了?”
宋余道:“刚刚我跟许老他们在一起,这里怎么了?”
她半蹲在他面前,轻轻覆住他的手,鼻尖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血腥味。
她仰头看着他,心一抽抽的在疼。
“我兄弟,他受了伤。”傅寒聿转手扣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她扶起来,可却没有丝毫的力气,怕被她发现异常,道:“麻烦你们救救他。”
宋余这一刻,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点了点头,很冷静的道:“我们会竭尽全力。”
能让他说是兄弟的人,对他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人。
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去矫情,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找她过来。
傅寒聿看她起身,看她要走,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微微仰着头,深黑的眸,情绪复杂,声音干哑得有些厉害:“鱼儿,我怕你担心。”
宋余的眼睛,有些酸涩,指尖蜷了蜷,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傅寒聿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膝盖上。
宋余走了两步,又顿住,看向程西,道:“程西,找人给他看伤,我出来的时候,他要还是这个鬼样子,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程西愣了一下,才忙道:“是,宋小姐。”
傅寒聿黯然的眸底,闪过一抹璀璨的星芒来,轻轻摩挲着指腹上,她指尖残留的温度。
宋余又回头,瞪了他一眼,才抬脚跟上了谢老他们,进了重症监护室。
等她出来,再好好收拾他。
傅寒聿一直等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关上,才控制不住的,低低地咳出声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涌出,很快就湿了他黑色的衬衫。
重症监护室里。
总医院的院长跟几位专家医生,在跟他们介绍病人之前的治疗情况。
宋余在听着,她耳力好,听着医生的话,也清楚地听到了门口传来的,他压抑的低咳声,鼻尖能感觉到,有鲜血的味道,蔓延到室内。
不过很快,她就强迫自己,抽身而出,只认真地听病人的情况。
院长介绍完病人的情况之后,才恳切地,认真的看着他们,道:“几位,这位是天狼的大队长,是为了执行任务,才变成这样。
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他的姐姐,都是为国牺牲的大英雄。
家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求求诸位,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我欧阳逸,在这里拜托各位了。”
说完。
他郑重地,深深地九十度鞠躬。
监护室里。
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欧阳逸就见几位老爷子,都以那位漂亮的不像话的年轻姑娘为中心。
最后。
由她给病人做针灸。
他是学西医的,对中医也略有涉猎,心里对她的身份,一直狐疑,却不敢开口问。
直到看她施针的手法,才知道了她为什么会被几位老爷子如此看重。
谢老像是知道他的想法,走到他身边,小声道:“”欧阳,这位是我们的首席医官,如果她都没办法,就真的没任何希望了。
欧阳逸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再次去打量宋余。
首席医官?
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首席医官?
半个小时后。
宋余收针,看向谢老他们,精力消耗过大,让她脸色白得有些吓人。
许老赶紧扶了她一把,问:“鱼儿,怎么样了?”
宋余苦涩,无力的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哑声道:“除非现在,有传说中的神药墨叶莲出现,我能留住他的性命。”
许老看了眼床上的病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挫败感涌上心头。
他们是医生,是人人敬仰的大国手又有什么用,最后,还是救不了一个病人的命。
谢老对着她道:“你消耗太大,去休息一下吧,这边我们先看着。”
曾老怕她支撑不了,跟着她到了门口。
宋余看到傅寒聿的时候,眼圈一红。
谢老悄悄的退到了病房里,关上了门。
程西也很有眼色的赶紧躲进了对面的楼梯间里。
傅寒聿看着她,面色很平静,只是声音依旧沙哑破碎:“欧阳院长跟我说了,辛苦你了。”
他知道。
在他将他从敌人的手里救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伤的太重,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他的命。
可是他总是想,万一呢?
宋余走近,蹲在他面前,额头抵在他的膝盖上,一声低低的,沙哑的:“傅寒聿。”
“嗯。”傅寒聿低低地应了一声,大手轻轻的覆在她的头顶,微微敛下的眉眼里,带着说不出的心疼,哀伤,落寞。
宋余鼻尖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傅寒聿看着她轻颤的肩膀,感觉到膝盖上传来的湿润热度,一颗心都跟着揪疼了起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她是大夫,不是神仙。
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空气中。
无力,悲伤,在弥漫。
走廊里,却突然有脚步声响起。
一个护士小姐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盒子,着急的问:“请问哪位是宋余宋大夫,有人让我把这个给您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