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傍晚,一行人在就近的城中歇息。
夜色渐浓,窗外繁星闪烁,萧云珩推门出去,悄无声息的找到了卫宁。
“呦,你到我这儿做什么?”
卫宁躺在床榻上,正琢磨着白日里的事情,没想到萧云珩会过来。
他坐起身,笑容有几分戏谑。
当时那个情况,他只以为是这个醋坛子又发作了,是以并没有过多在意,方才想想,才觉得不对。
他提到了圣殿,萧云珩反应这么大,莫非是知道什么。
萧云珩把自己赶下车的目的,想必是不想让陆惜月那个丫头知道这其中缘由。
“你在圣殿看到的,听到的,不论什么事,都不要告诉阿月。”萧云珩开门见山。
卫宁乐呵呵一笑,心道果然,“倒不是我非要同你唱反调,你我也勉强算是盟友,什么事非得要瞒着她?”
不过是一张相似的脸罢了,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之处?
思及此,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透出几分审视。
“只要你不说,我可以帮你士族沉冤昭雪。”萧云珩抛出一个诱饵。
卫宁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
他卫家的事可不比宁王府,也不是国公府这样只过了三两年,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萧云珩竟然愿意以此为条件,圣殿的壁画,看来必有秘密。
卫宁思绪清晰,更加好奇了。
“没想到,你竟然舍得下这样的血本,不如你告诉我,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再考虑考虑。”
萧云珩抬起头,淡淡一笑。
青年俊美,这份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应该不会想知道的。”
知道他这多年来的悲惨人生并非注定,而是人为,换做是谁,都没办法再短时间内接受。
他当时听完陆惜月说的事,心里最先升腾的是恨意,紧随其后的才是庆幸。
宁王府一门忠心,到最后只是为了给故事里的主角铺路,便要用上他们的性命。
这对他来说是实在不公。
所幸,他有了阿月。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卫宁此人,对她们并无恶意,几次三番相帮,正如他所说,算的上盟友。
告诉他,倒也无妨。
然而,思索了片刻之后,卫宁竟摆手道:“罢了,你只需告诉我,隐瞒这件事,对那丫头,有无害处就是。”
想替他的士族沉冤昭雪,谈何容易。
他已经杀了一个仇人,还有一个姚相爷,至于其他的,卫宁没有那个打算。
皇权争斗永远不断,一旦落入这个漩涡,想要抽身难比登天。
他早就打算好,等到杀了姚相一家后,便做个闲散商人,游历天下,岂不是美哉。
“这件事对她并无害处,只是,她若知道了,会徒增烦恼。”萧云珩诚然解释道。
一模一样的脸,同样来自异界。很难不让人去猜测,这两人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卫宁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也罢,既然如此,我就听你的。”
谁让陆惜月是她的救命恩人呢,说起来,他还欠着几千两银子未还。
作为保守秘密的代价,这千两银子,他可就不给了。
卫宁心里盘算的妥妥当当。
“多谢。”萧云珩揖了手,转身离开。
卫宁摸了摸鼻子,对于萧云珩如此重视陆惜月,感到莫名的欣慰。
欣慰?
他登时坐直了身子,对自己的用词有些不解。
很快,卫宁想明白了,陆惜月这个丫头,他是当妹妹来看的,妹妹找了个好夫婿,他这个做哥哥的能不欣慰么。
已经默默自诩为陆惜月兄长的卫宁撇了撇嘴,决定明天儿想法子让那个小丫头唤自己一声大哥。
按照辈分,叫了大哥,他可就是萧云珩的大舅子了。
转眼已经立秋,几人进入大夏境内已有十天,约莫再有四五天的路程,便能赶回京城。
难得的悠闲时光,他们的车程不慢,一空下来,趁着夜晚在城中落脚时,欣赏当地的风土人情,白日里还能看沿途风景,令人忍不住生出几分在外游玩的错觉来。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最安静的硕王府里,十多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
面容有些憔悴的姬无痕手中拿着一枚香囊,神色苍白,两眼涣散。
香囊是姚心语送给他的,是她亲手绣下的,里面还有她在寺庙中专为他求来的护身符。
“殿下,节哀啊。”一旁的侍卫见他如此,忍不住劝道。
“节哀?”姬无痕眸色锐利,攥着香囊的手一下子收紧了,“语儿被她们害死,连带着她腹中的孩儿,我却还未能给她报仇,如何节哀?”
侍卫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十二个时辰之前,姬无痕收到了一封快马加鞭的密信。
送信之人身份不明,穿着黑袍,脸上还戴着一张形容狰狞的面具,将一封姚心语亲笔写下的信交给了他。
这封绝笔血书,同样是遗书。
字里行间描述了她是如何被陆惜月与萧云珩哄骗出城,被囚禁的下场。
书信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三殿下,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孩子,已经与你相隔两界……”
那一瞬间,他的脑袋是懵的。
他记得姚心语是在宫里,怎么会被人暗害。
派人多方打听才知道,早在两个月之前,姚心语便被太后的人送出了京城,到城外的一处宅院养身体。
太后顾念她肚子越来越大,惹人议论,毕竟皇家血脉,不该被人诟病。
她是打算等日后交给其他的皇子抚养,反正血脉相同。
“我知道她骗我许多回,可她是我的妻子,怀的是我的孩子,如此不明不白被人害死,我如何能当不知道。”
他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冲破这禁锢他牢笼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