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宁王府

驿官心下一凉,慌忙解释:“谢将军,此人是我这驿站中烧火的火头,他,他应当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是么。”谢之洲不咸不淡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抬手,示意心腹将塞着李三儿嘴巴的布条拿走。

有了说话的空,李三儿匍匐着,跪倒在地上,鼻涕眼泪一股脑流了下来。

“大人,小的事鬼迷心窍啊,大人,求求大人救命啊,大人。”

驿官还想替李三儿说两句话,毕竟,要是真有人在他的地盘儿给这几位下毒,他头顶的乌纱帽也不保。

然而,在听到李三儿这两句话的瞬间,驿官瞪大了眼,错愕问:“李三儿,你说什么?”

李三儿哭的断断续续:“小的真的是被银子迷花了眼,有人给了小的一百两银子,让小的将药放进粥饭里,说是泻药,只是耽搁行程罢了,不会出人命的。”

他哪里知道这东西竟然是毒药啊。

话音刚落,驿官一脚就踹了过来。

李三儿痛叫出声,倒在地上,鼻子都被踹出血。

“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敢做出这种事,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天杀的李三儿,有些银子是他能赚的么。

李三儿仔细回想着:“小的也不知道,那人蒙着面,不过眉眼处有一道疤痕,大概一指长,双眼上挑,是凶相。”

“谢将军,这件事是下官做事不小心,你放心,下官定然将背后下毒之人查出来,给诸位一个交代。”

事到如今,他唯有拿出态度来。

谢之洲瞥了萧云珩一眼。

后者面无表情,瞳眸微微闪烁着。

谢之洲会意,当即道:“不必了,我已经派人上报,想来不日京城就会有人前来调查这件事。”

“什么!”

驿官软了腿。

京城要来人!

“大人只需好好配合,将下毒之人查出来,想必自会相安无事。”

驿官此刻哪里还听得进去着话,满脑子只有他那一句。

——京城要来人!

他写乌纱帽还能不能保得住啊。

思及此,他恶狠狠瞪了李三儿一眼。

都是这狗东西。

什么泻药,什么耽搁行程,一百两银子只交代他这么一件小事,想想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李三儿难道察觉不出其中的怪异。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想不出来,无非是心中起了贪念,无所顾忌罢了。

次日早晨,送走谢之洲一行人的时候,驿官脸上的笑都是强撑出来的。

驿站饭菜被人下毒的事情没有任何遮掩,很快传扬出去。

护送几人回京的队伍之中有惠帝安插进来的信使,在他们还没到京城之前,就将消息快马加鞭送了回去。

同样的,整个京城上下的勋贵世家,都在暗暗关注着萧云珩,与陆惜月回京的事。

下毒之事,早在他们还没到京城时,就传了个遍。

后面几天的行程,不论是饭菜还是酒水,他们都格外的留心,不过再也没有出现过下毒之类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萧云珩交代谢之洲,一定不要将这件事捂着的原因。

他们不过才踏上回京的路,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其中缘由,令人深思。

五日过后,众人到达京城。

惠帝下旨,将人安排在了废旧了近两年的宁王府,派了守卫将四周团团围住,大有要保护他们的意思。

谢之洲进宫复命。

院中景象寂寥,草木丛生,漆红色的木门也掉了颜色,露出腐朽的一幕,院门上蛛网缔结,灰尘呛人,全然看不出从前的兴盛。

偌大的破败王府,只有他们三人,还有侍卫送到院中的四辆马车的行李。

望着府中的一草一木,萧云珩抿着唇瓣,牵着陆惜月的手,始终一言不发。

终于回到了京城,回到了王府。

可一切都与两年前不一样了。

陆惜月暗暗握紧了那只大手,笑吟吟开口打破了院中长久的沉默。

“看起来就是旧了一点,还是能住人的,就是不知道我们该住在哪儿。”

她摇了摇青年手臂:“世子大人,都到家了,不带我们去转转。”

望着那双清明漂亮的眸子,萧云珩喉咙一紧,压住沉寂的苦涩,温柔轻笑:“好。”

陆惜月想过宁王府很大,估摸着和国公府差不多大小。

只是她忘了,宁王府没有倒下的时候,宁王是惠帝最信任的一位亲王,又手握重兵,可以说是深受皇恩。

这座宅子还是惠帝刚登基后不久,亲自吩咐人督建,送与帮助他安定边疆的宁王。

从前院走到后院,就花了大概一盏茶时间。

后头的院子之中,也有几间还算干净的房间,稍微打扫一下就能住人。

收拾好房间,萧云珩独自一人来到清风筑。

院子中间,那棵高耸粗壮梧桐树岔开的枝头几乎越过了院墙,延伸到另一边的院落。

近乎于平衡的一枝树干下,绳索连接的秋千被风吹的轻轻晃动,其中一边的绳索已经断裂,只剩下另外一根本风干的绳索坠着坐垫,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走到秋千架旁,试图将断裂的绳索连上。

陆惜月走到清风筑外,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背影落寞的青年两手捏着断开的绳子,白皙修长的骨节此刻像僵了一般,怎么也没法儿打出绳结。

她走过去,将他手中的绳子接了过来。

平日里最是警惕的青年露出怔愣的神色,眼尾猩红,布满血丝的瞳孔在斑驳树影下,映起那张明媚的笑容。

她三两下便将绳结打好。

“这秋千的绳子老化了,要是抹点油养护一下,倒是还能用。”

萧云珩静静看着他,克制隐忍的心绪在少女话音落地的瞬间,断然上涌。

他蓦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这个秋千,是我父王做的,我母妃喜欢在梧桐树下坐秋千,尤其是这个时节。”

风和日丽,坐在院中迎着春光,最是舒服。

陆惜月伸手,拥住男人劲瘦的腰身,抬起一只手,在他后背轻抚。

她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听他说宁王与宁王妃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悠然扫过的风吹起枝头的树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