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漕运面对的问题,主要不过就是无法扳倒行洪漕运罢了,没有扳倒,下场坐牢,而扳倒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掌握除了国有以外的所有码头。”
“说的倒是轻巧啊,我想扳倒他们可是想了半辈子了。”
“如果我说,我能够扳倒行洪漕运呢?”
龙一带着自信的微笑,将面前的白酒杯子端起来,在嘴边一饮而尽。
“这这话可不兴说,我就当饭桌上的醉话了。”
王大锤眯着眼睛,但是眼里已经没有了笑意,在喝酒倾吐心肠之后,他反而更加清醒。
一个真正的商人,是不可能在这种酒局上喝醉的。
他王大锤虽然算不上真正的商人,还带着点江湖义气,但怎么也是在商场混了半辈子的存在。
一点头脑还是会有的。
“给我一些时间,到时候可能会需要杭州漕运的一些帮忙,不过我有把握扳倒行洪漕运,就是不知道,王董事长有没有这个魄力了。”
“.”
酒席之上,尽是沉默。
几乎没有人相信龙一的话。
当然龙一自己是相信的。
小南因为对龙一的喜欢,几乎对龙一的话近乎盲目的信任,当然,这种盲目的信任,仅限于情话以外的东西。
楚瑶半信半疑,吴向明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龙一究竟要用怎样的办法,才能扳倒一个屹立多年的庞然大物。
他对龙一的感官,虽然因为这些天遇到的近乎奇迹的事情而带上一些崇拜。
但归根结底,他还是当龙一是跟自己一起长大,曾经一起用便跑炸过牛粪的发小罢了。
而王绪,则是单纯的以为兄弟在说大话。
这种大话不兴说,他怕自家老头子生气,赶紧准备开口打圆场。
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因为场上的气息在开始变化。
普通人可能注意不到,但他跟王大锤都是江湖里来的人,对某种气息极为敏感。
比如说杀气。
龙一如今暴露出来的一丝丝气息,仿佛大海之中的一点浪花。
那是血腥的味道。
仅仅只是一个浪花,就能让他们背后发凉。
那这浪花背后所隐藏的大海,究竟会是何等的浩瀚而沉凝?
“就凭你的这些气?”
有普通人在场,王大锤不好细说,不过只是这么稍微一点,龙一大概就明白了这些意思。
王大锤以为,龙一打算玩那种带着血腥的游戏。
比如刺杀之类。
“不,这些气,只是想让王老先生对我多上一些自信罢了,真正开始行动,我可以从大势上面压倒他们,具体的您也不用问,没有完成这件事情之前,我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毕竟如果没有成功,我面子上也挂不住不是?”
龙一收了那让众人浑身发凉的杀气,阳光穿透窗户照射进来,生活还是那么美好。
“好!”
王大锤再次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之后再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从这一杯开始,王大锤已经开始表现出丝丝不胜酒力的感觉。
不过从现在开始,交谈已经自动略过了怎么搞垮行洪公司的话题。
似乎在王大锤的心里,已经完全将熊红漕运当成了瓮中之鳖,只需要伸手去取就行。
后续的话题,都是些聊家常,问问龙一是哪里人,小南又是哪里人,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赞叹两句缘分,感慨几句命运无常。
聊着聊着,聊到他身上这些伤疤。
“哦,这些啊,都是早年争地盘的时候留下的,那时候吃不上饭的人,也爱发狠,拿着刀子钢管就敢打敢拼了。”
“这子弹”
“咳咳,当年忘了是哪个小兔崽子,竟然搞到了藏起来的喷子,就被他喷上了!”
老头子说到这里,显得极为兴奋。
这肩上一个弹孔要是再打得往下一点点,他人命就直接没了。
不过既然已经活到了现在,当年的凶险,就是现在吹嘘的功绩。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家伙就这么喷子管嘴盯着我的胸口,我身后那些兄弟们也不敢乱动,最后还是我果断,一矮身子就准备动手。”
他唏嘘的让王绪给他将酒满上。
“啧——哈——”
又夹了几筷子大肥的猪肘子,继续说道:
“那家伙也是个练把子式的,我一动作,他就知道我想干嘛。我寻思着,他当时也就是想吓吓我,以为我不敢动,那我能是这么的人吗,人都骑在我脖子上了!”
“没错,王老先生肯定是临危不惧!”
“咳咳,要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但我退了地盘给人了,兄弟们以后靠什么吃饭?”
“我想也没想,矮下身子准备给他一个提肘,他也是没办法了,忙着开喷子,然后我就伤了,兄弟们气的一拥而上,他们有喷子的,反而撒腿就跑,毕竟见了血,谁都害怕出了什么事情,被抓进去。”
“老先生威武!”
“哎哎。别说那些,别说那些——”
话是这么说,但王大锤眼里的得瑟劲头是一点都不遮掩。
“对了,当年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王大锤扭过头去问王绪。
“好像是蔡大国那家伙?现在去行洪了,好像还是个什么大股东,副董事长了。”
“对!就是那老小子,那次之后,他跟老子就一辈子的死对头了,老帮主没后,我就做了他干儿子,当上这帮主,他就去行洪帮,跟行洪干事,现在没想到都是股东了啊.”
王大锤语气里带着唏嘘,对那个曾经差点杀了自己的人,却没有什么愤恨的情绪,反而有些怅惘。
“老爷子跟那蔡大国有渊源?”
“嘿,你这小子死精死精的。”
王大锤乐了,然后给龙一讲他跟蔡大国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其实也没啥,就跟很多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两个人当时其实是邻村的,互相都是两边的老大,时不时打架,打着打着就熟悉了,算是惺惺相惜。
后来两个人出了村子来市里面讨生活,又碰着了,就这么一个入了漕帮,一个进了行洪。
算是另一种相爱相杀。
但两个人肯定是没有爱这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