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梓琪享受着坚果时光,“互联网都是有‘记忆’的,只要是在这个圈子里资深一点的,喜欢欧美那挂的,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些‘内幕’。当然啦,网络上有真有假,就看你们怎么分辨喽。”
“那你觉得约翰·怀特是小偷吗?”
这话一出钟梓琪立刻差点跳了起来,“他当然是!”他的声音引起了其他人驻足观望,他立刻压低了声音,小声骂了一句国骂后道:“之前就有人说过他偷了某某某的名额给了某某某!你们自己去网上查吧。”
第三张照片确定是一个心理医生,名字叫符洁。
几个有心理问题的嫌疑人,一个心理医生,这种关系实在是太容易联想了。
符洁去于九年前去世,去世之时只有二十七岁,因为参加工作没多久,所以符洁医生在业界并没有什么名气。
根据调查,符洁死于重度过敏。
符洁死亡当天是和女友一起吃了饭,因误食了菜肴里的花生,送往医院时又因为堵车没有及时救治,因而死亡不能认定为谋杀。
“符洁有没有偷窃——”
话音未落,符家母亲的大拖把就甩了过来,“我儿子品学兼优!怎么会偷东西!他人都走了,你们凭什么污蔑他!”
“我们也是按例来问一问,别激动,别激动。”
见对方油盐不进,警方换了策略,问起了符洁有无治疗过有偷窃癖的患者,符母脸上愠色稍减,但依旧板着脸孔。
符母拿起拖把,作拖地状,其实就是明显告知“我要搞卫生了,你们可以走了”,因此,她说道:“我不知道,原来他工作的咨询室也关门了。”
“我们知道符洁在M国留学过,但是您家条件一般,这个费用是怎么来的?”
符母挥起拖把,湿淋淋的拖把头直接甩到了两个民警脚边,“奖学金不可以吗?我们符洁学习好不可以吗?”
“他申请奖学金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插曲之类的?”
符母耸起眉毛,瞪大眼睛,脸上松弛的肉都在抖动,她大口喘着粗气,怒道:“没有!”
“那他在M国——”
“他人都死了,你们还来问什么?”符母一把丢开拖把,自己则蹲下身去,脸埋进膝盖,下一秒就嚎啕大哭起来。
过敏加上路上堵车,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巧合,而且九年的时间,早已经让符母对儿子的死慢慢释怀了,倘若此时再告诉她符洁死于谋杀,恐怕老太太很难接受。
符洁在M国留学过,纪勖也在那边留学过,安东尼·布朗作为一个拳手也在那边比赛过,这其中难保不会有什么“故事”,但跨国调查实在是难,所以把调查重点放在国内是务实之举。
然除了警方在调查这件事情之外,裴吾骥也着手调查了此事,她不是官方,因而做事没有顾忌,加上她有足够的钱在资本国家行事,所以她调查出来的结果更多、更全、更完整。
邮件:符洁没有偷盗,没有占用别人的名额,他只是在实习的时候为一位病人提供了咨询服务,而那个患者名叫纪勖。
………………
时间一晃来到了周五,这一天让袁斯年期待了不知多少个日夜。虽说只是一场简单的订婚宴,可到底是这些日子来最有喜色的一天了,这一点喜悦冲刷掉了连日的苦痛和哀愁,心底的阳光一下子就明媚了起来。
他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剪下一段红色丝带,绕在茶茶的身上,给它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乖猫咪,今天爸爸和妈妈要订婚了,你是小喜猫哦。”他抱着猫咪眉开眼笑,忍不住在猫头上狠狠亲了两口。
“爸爸,”裴望舒年纪虽小却也是个猫奴,看到猫咪后脚都不会走路了,快步上去伸手从袁斯年手上结果猫咪,“妈妈说我明天早上不用做早课了,还有哥哥也要回来了,哥哥比我大几岁呀?”
裴望舒自来到裴家后,就跟着裴吾骥每日凌晨便早早起床学习,浑不似寻常幼童那般哭闹。因听说家里还有个正在外上学的哥哥,于是对此满心期待,只盼着能成为“小伙伴”。
袁斯年将他抱起,蹭了蹭他的娇嫩的小脸蛋,言语中包含着对孩子的温柔和耐心,“呀,妈妈明天给你放假呀,真好呢,”他假装歪头思考,然后道:“哥哥比你年纪大许多哦,和你的生肖是一样的呢。”
“我和妈妈是一个生肖,哥哥也是吗?那我们差十二岁呀……”说着他不经瘪起了嘴,他原以为会是个同龄的小朋友,却不想“小哥哥”变成了“大哥哥”。
“宝宝别担心啦,哥哥很好的,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他摸着裴望舒右手上几点老茧,那是练字长出的茧子,又想到裴家“特殊”的教育模式,实在心疼,“这段时间你和爸爸妈妈过,等明年你就要和哥哥一起生活喽,以后就是哥哥照顾你了。”
“哦。”裴汗青没有吃惊和意外,他接受了这个安排,就像接受裴吾骥和自己变成了他的父母。
袁斯年道:“宝宝,不是我们不要你,哥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绝对不会欺负你的,而且每年你都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回来的。”
裴望舒乖巧点头,“嗯。”
那双明亮的眼虽然清澈,可还是不同于幼儿园见到的那些孩子。袁斯年暗暗叹气:又是一个早慧的孩子,只希望他不要像吾骥那样心里装了一堆心事。
因周六是正式订婚,因此周五时务必要将一应用具物品准备妥当,裴家老宅自是一片忙碌。而在众人忙忙碌碌中,一个喜气洋洋又格外响亮的声音更是添足了笑料。
“我裴汉三回来啦!”
(注释:胡汉三,经典革命电影《闪闪的红星》中的反面角色,经典的台词“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在看过之前章节的就知道,裴汗青曾经也这么胡说八道过。)
“呦,裴汗三回来啦,”袁斯年抱着一孩一猫,意气风发地迎上前去,他此刻的心情格外舒畅,一双眼睛完成了月牙,嘴更是久久合不拢,“路上还顺利吧。”
“呀呦,累死我了,这一路可赶死我了,坐车、飞机、坐车……”裴汗青看到他怀里的幼童,早就猜出来他的身份,他一把将裴望舒抱走,又顺手牵羊顺走了茶茶小猫咪,“小月亮,我是哥哥哦。”
裴汗青在充满爱的环境下,愈合了幼儿时期的悲伤,如今俨然是一个快乐的自来熟。他亲昵地用额头顶着裴望舒的头,又变戏法儿似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条小包装,撕开一个小口放在猫咪口边,“这是给我们茶茶的猫条。”
小猫咪在对严格要求食物必须新鲜、低钠、低糖、少油的“妈妈”的关爱下,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美味,当即吃得忘乎所以,猫生前半年为了活命吃的那些羊奶和猫粮在猫条面前瞬间秒成了渣。
“喵呜,喵呜……”猫咪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十分满足。
裴汗青玩心一起,把猫条拿开寸许,茶茶舔不到后立刻睁开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渴求。
“哈哈,”裴望舒看着它喜人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他捧起小猫,使它靠近猫条,“我们从来没有给它吃过这个。”
哥俩就着小猫咪的话题聊了许久,仿佛早就认识一般,十分投缘。到了晚上更是同睡一屋,裴汗青更是换了个人似的,一夜间成熟了不少,倒让袁斯年都刮目相看了。
裴吾骥祭祖之后回到家中,见两人相处得和睦,不免感到欣慰。
国家的发展在于人,家族的传承也在于人。
然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大抵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感,而情感也并非只有亲情、友情和爱情,在情感之上还有责任!对他们这些宗族继承人而言,维护好自己的荣誉是责任、不让家族蒙羞是责任、守护好下一代更是责任!
裴吾骥曾经是裴思远呵护在心中的责任,裴汗青亦是裴吾骥呵护了十来年的宝贝,如今新的一代自是有新的继承人。
家族的传承如此传承不息……
………………
第二日的订婚仪式如期举行。
订婚不同于结婚,没有那么多负责的礼仪,但这场订婚宴却让袁斯年感到不悦,因为这婚宴实在是太过敷衍了:除了宴席仅有两桌外,礼服也都是精品店临时购买的,而让裴家人格外看重的那些繁杂礼仪更是简略了不少,这一看就不寻常。
裴吾骥在祭祖完毕后就正式开启了订婚仪式:纳采、敬茶、压茶瓯、赠首饰……一应俱是权宜操作,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但变故还是有的,袁家老爷子在知道孙子的订婚宴后,更是气得跳脚,当即就派了人来“踢馆”,硬生生送上了丰厚的纳采礼,包括了不动产、股票、珠宝和大量现金。
要知道生意人可能会放弃一两个不争气的儿女,但绝不会放弃一丝一毫可以提升自己公司形象的机会。他家的集团在被两个孙女搞得股票都快跌停板了,哪里会放过挽回颜面的好时机?只要他把孙子和裴氏集团现任董事长订婚的消息一公布,再买些流量,将两人的爱情一渲染,各种正面话题一引导,何愁自家集团没有翻身之日?
“到底是我们裴、袁两家的大事,”袁家派出的人是跟着袁老爷子手下最得力的董事曹磊,他一来就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顿奉承后又送上了袁家准备的大礼,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顿操作确实是高情商的做法,“咱们家是男孩儿,也没啥委屈不委屈的,你家到底是姑娘啊,咱们哪儿能让你家姑娘委屈?老爷子也说了,这些东西其实也就一点小意思,权当作见面礼了,毕竟裴董是咱们袁家的长孙媳妇儿,咱可不能委屈了孙媳妇儿。”
裴吾骥商场沉浮这些年,连袁家当家媳妇儿和两个小姐都折在她手里,哪里是好糊弄的?他不敢得罪,只能把目光投向了袁斯年,嘴巴一张又是一顿夸赞,“咱们家孩儿是个好的,不然你家姑娘也看不上,要是真是一穷二白,也确实委屈你家了,所以咱也就借个名头,对外说起来也好听不是?”
袁斯年对袁家人本来就没啥好感,他下意识往裴吾骥的方向挪步,一伸手就拉住了她。“我是入赘的,而且和吾骥也说好了,以后咱们不生孩子,就安心养育小月亮。”(备注:还记得裴望舒名字的由来吗?望舒三五夜,思尽谢玄晖。这里的望舒就是月亮的意思,所以大家才会叫他小月亮。)
袁家人对男孙和姓氏看得很重,从孔韵芬四十大几了还拼了老命生娃就可见一斑,如今金孙子没了,两个孙女几乎也费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大孙子,袁家人当然愿意花费巨额财富来挽留。在听到袁斯年说自己要入赘裴家时,曹磊还能接受,毕竟这两人的经济条件差距实在太大了,袁家人的本意是想让裴吾骥生个二胎,有个男孩儿姓袁,那一切就好说了,双方也有台阶下。
却不想袁斯年完全没有贪财之心,一心一意装着他的爱情,不但心甘情愿入赘,还不要自己的孩子,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咱就是说,领养一个就领养一个,咱也可以自己生啊,”曹磊别扭地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才二十出头,就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女人不生一个儿子就是不完整的女人。”
裴汗青原就是想看一出热闹,见他动辄攀扯到裴吾骥身上,抑制不住怒火,直接怼道:“呵,那我姑就是个男人!你家少爷当下、立刻、原地出柜!”
曹磊眼见自己说漏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能言归“正传”,道:“我就是来送个礼,生不生孩子还不是小夫妻的事儿,我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