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晶莹水雾的眼眸缓缓睁开，她就那样看着窗外，静静地发着呆。
很久很久，都没有动弹片刻。
久到，君沐心里发慌。
他背过身，走出屋外。
站在一棵树下，不知在想什么。
红眸展翅飞旋，随后落在地面幻化成人。
“你偷窥了她的梦。”
君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未发一言。
“不，应该说，你将她的过往都给偷窥了遍。”
红眸扯了扯嘴角，“你告诉过她吗？你有窥梦的手段。”
君沐瞥了眼，依旧沉默。
红眸神情淡淡的，“你虽然修成了神仙，却还蛮自私的。你瞒了她这么多事情，到最后要赴死的时候，都未想过同她坦白，还想着要一起离开。”
“你懂什么？”
君沐不屑一顾的冷笑，“你站在一个旁观人的角度上面，对别人的事情指指点点，你的品行又能好到哪里去？”
红眸梗着脖子，“起码我光明磊落，我不会撒谎，也不会偷偷进入别人的梦境，还不告诉本人。”
“你？光明磊落？”
君沐勾唇，嘲弄地看着红眸，“你利用数条人命来换取你同伴安稳一生的事情，也算得上光明磊落？眼睁睁看着地球毁灭后，你就开始急了，将所有灵力和神力都用来将时间倒置，只为了让你的同伴再一次活过来。”
“承认吧，你心中就是还有你同伴，你心悦她，并为之世世代代都在守护着，哪怕豁出你这条命，你也甘愿。”
红眸惊得瞳孔骤缩，“你怎么会知道......”
君沐双手背在身后，怡然独立，“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别忘了你都是我创造出来的。”
红眸皱眉，“你也偷窥了我的梦？！”
君沐瘪嘴，“少自恋，你那点破事儿，还不值得我出手。”
红眸沉默了许久，又说：“我们都没逃离自己的私欲。但我还是认为，你应该把事情都告诉她，瞒着她是不对的。”
“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指指点点的姿态，我有我的打算，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事情。”
红眸翻了个白眼，“我哪有高高在上，我说的是事实。你看到了她最柔弱的一面，你自以为掌握到了她的全部，但实际上不是的，你就是个小偷，窃取别人最不愿宣之于口的秘密的小偷。”
君沐额角一跳，拳头渐渐硬了。
“你看，你动怒了，就说明我说到你的痛处了。”
红眸还在喋喋不休。
君沐闭眼，心中默念静心经。
但怒火却越盛。
最终忍无可忍。
“你要不想死，就闭嘴。”
红眸脸上的咬肌抽了抽，只能憋屈地噤声。
耳边总算安静下来，君沐感觉空气都变甜了，他转身走进房里去。
顾暖坐了起来，靠在床头那儿。
安安静静的。
眼神异常空洞。
像是随时会离开这个世界一般。
君沐心中一痛，坐到床头，轻轻地拍拍她的手，“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做。”
顾暖眼帘颤动，缓缓看向他，嗓子有些沙哑，“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感受到了你的气息不对劲，红眸将空间撕开一个口子，我将你拉进来的。”君沐尽量说话温柔，怕吓着她。
“现在距离开启空灵幻境还有多久？”
“三天。”
顾暖嘴唇动了动，轻声呢喃着：“三天......”
“嗯，还有三天。”
君沐把话题又绕回去，“你饿了吗？”
顾暖摇了摇头，掀开身上的毛毯，走进浴室开启水洒，冲洗着身上的汗渍和污垢。
半个小时后，人从里面走出来。
把头发吹干，穿戴好衣服，顾暖作势就要出去，却被君沐给拦住。
“就剩最后三天了，你要不就别出去了，那些糟心事儿解决不了就不解决了，反正......也快到时候了，就和我们待在一起，好吗？”
顾暖垂眸抿唇，随后又掀起眸子，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人。
“言锵死了，你知道吗？”
君沐拉着她手腕的手一松。
顾暖握住自己的手臂，身体微微颤抖着，心像是要碎成了无数瓣，“他被挖了心脏，当场死的，就死在我眼前，我甚至连救他都没来得及。”
看着眼前快要心碎的人，君沐紧了紧拳头，声音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所以，你要给他报仇？”
“嗯。”
顾暖翁着声音点头，“凶手无论多难找，我都要找出来。”
“不报，行不行？”
“不行。”
“非报不可？”
“非报不可。”
君沐沉默了许久，僵硬的侧过身去。
“那你去吧。”
声音落下，久久没有回应。
君沐眼中闪过一喜，她犹豫了！
他猛地回头，人影早就已不见。
擅自的喜悦，当迎来失望时，原来这么痛......
坐到窗边摇椅上，慢慢的躺下。
摇椅晃啊晃。
就像他的心，也在跟着晃。
最后缓缓停了下来。
......
出了空间，地上的三具丧尸还在那里，散发出一股尸臭腐烂的腥臭味，蚊虫飞舞着。
顾暖留心一看，大脑已经不知被何人给捶碎，里面的晶体也被窃取了。
这里地处偏僻，荒郊野外的。
知道能收获到高阶晶体的人只有一个。
并且，那人知道，她一定会赢。
又知道，她不会拿走晶体。
这个人，只有叶飒！
顾暖在周围寻找了一番，楼下的丧尸都已经离开了。
除了三具高阶丧尸外，再没有任何痕迹。
“可恶！”
顾暖愤恨的暗骂一声，只能先撤。
顾一一和陈小鱼的去处，她还没安置好，这件事必须尽快敲定。
这么想着，顾暖飞身赶往无名组织。
到了地方时，已经是大中午的时候了。
时令正在吃着午饭，见她来也没招呼，像是根本没看着有个人在跟前。
顾暖拖了个椅子坐下，双手枕在椅子背上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时令吃饭。
空气中一时间，只有饭菜咀嚼的声响。
再这么被盯着，再香的饭菜都变得索然无味，吃得时令胃都开始疼了。
她将还没吃完的饭推到一旁，佯装淡定的擦擦嘴，起身就要去忙自己的事儿。
顾暖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不吵也不闹。
可顾暖越是这样，时令就越觉得不自在。
她冷眼看着眼前的人，“我不答应，赶紧走，不要烦我。”
顾暖眨眨眼，“我也没说，要你答应什么啊。”
时令无声冷笑，“你少跟我来这套，不管你开出多么优渥的条件，我都不会答应的。”
顾暖努了努嘴，“嗯......”
时令接着说：“你前两天不是还说去找别人吗？没成就又来找我？”
顾暖一笑，“没有，我自始至终想要拜托的人，都只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