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也没抱希望,但那孩子身上,带着当初先帝赏赐的福鹿吊坠。”
那没吊坠,是成鹿儿出生之前,先帝专门让能工巧匠雕刻出来的。
成鹿儿的名讳,取自成安阳巴结皇上那句逐鹿天下。
这福鹿,也是皇上给的“福禄”之意,寓意着希望那孩子福寿绵长,平安和乐。
“福鹿吊坠,天下无双,自然不可能是巧合。”
听老夫人说到福鹿吊坠,罗莹的心都凉了。
有那枚吊坠在身上,一定错不了了。
当初那具尸体被送回来的时候,就没了福鹿吊坠。
当时下人说是不小心摔碎了。
皇上赏赐的东西,若是损毁了,那就是对皇上不敬。
这事儿,就被压下来了,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后来将那孩子下葬的时候,说是为了铭记皇上的恩典,就将吊坠一起下葬了。
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遭。
早知道那丑丫头还会找回来,她当初就不应该心软,就应该直接让人将她弄死,也省得大费周章。
“如此说来,依娘来看,应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看了罗莹一眼,“那孩子到底是你的女儿,不如你来说说,应该如何应对?”
“这……”罗莹有些犹豫。
一想到那个长了半脸胎记的丑丫头,她就恶心得吃不下饭。
当初就是因为她。
要不是她,她也不会失宠了。
她自然是不想将那丑丫头接回来的。
接回来做什么?让她出去丢人现眼吗?
“儿媳也不知道那孩子现下是什么情况,如今已经过去十八年了,那孩子该是有二十岁了,怕是已经成亲生子了吧。”
老夫人心底生寒,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媳妇。
“成亲生子如何?难道成亲生子了,就不是我们静安侯府的嫡长女,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
听出老夫人的不悦,罗莹迅速反应。
“娘,儿媳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知道那丫头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若是冒然前去打扰,只怕……”
“怕什么?”老夫人脸色铁青,质问道:“怕她那一脸的胎记,会给你丢人现眼,还是怕她的夫家穷酸,配不上你静安侯府的门第?”
老夫人的话又急又快,罗莹垂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事实上,老夫人说的,正是她的担心。
她终于不再反驳,老夫人的脸色才稍微好些,转头看向从最初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话的成安阳。
“你怎么看?”
成安阳哪敢反对呀。
老太太想接就接回来吧,大不了就在府上养着,府上也不差那几双筷子。
老太太年事已高,身子又不好,还能有多长时间。
等到老太太百年之后,还不是随便他想怎么处置都行了.
何必在这个时候,触老太太的霉头呢。
“娘,儿子以为,既然是咱们侯府的血脉,自然不能流落在外。”
老夫人这才满意,“那明日一早,正巧你不必早朝,我们一起去将人接回来。”
大概是成安阳的态度还算不错,老夫人对他们也有了些好脸色。
“你们放心吧,那丫头脸上的胎记,已经治好了”
“她的日子也不必我们侯府接济,现在经营着一家茶楼,就是前几天,那些小辈们说的许缘轩,我看着生意不错。”
听到许缘轩,成安阳也惊了一瞬。
他自然是知晓许缘轩的。
禹王还曾经打过许缘轩的主意呢。
不过听说许缘轩背后,可能有什么大人物,连魏王都没能奈何得了,禹王这才暂且压下了对许缘轩的心思。
却没想到,那许缘轩竟然是自家的产业。
若是能将许缘轩送给禹王,定能让禹王对他高看一眼,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轻松了!
越想越激动,成安阳已经恨不能现在就长出一双翅膀,飞去许缘轩,将闺女接回来了。
“她是成亲了,有一个孩子,乖巧可爱,看着不错,夫家也没什么人,家世清白。”
“倒是她那夫君,说是在外边做事,今日没见着,还不知道如何。”
成安阳闻言,心下便已然有了思量。
他偏头看了罗莹一眼。
不得不承认,罗莹这张脸,年轻时候,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
若那丫头当真和罗莹容貌相近,应当也差不了。
他正愁着家里没闺女呢,这不就送上门来一个。
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丧门星了,这是他的乖女儿啊。
“我现在就去安排!”
成安阳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便退出去了。
次日一早,许缘轩才刚开门营业,客人还没往里进呢,就听见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锣鼓喧天。
吴应霆站在柜台后边,差点被震了一个跟头。
许苗苗站在二楼雅间的窗户口,就见到老夫人走在最前边,在她身侧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容貌儒雅,但眼底总是带着些许算计。
她不太喜欢。
女的穿金戴银,衣着华贵端庄,看着就是有钱人家的夫人。
那张脸,和许苗苗有七八分相似。
见到那张脸,许苗苗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太太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认定了自己的身份。
这两张脸摆在一起,就是活亲子鉴定证书,根本不会有人怀疑的那种。
许苗苗牵着杜大宝的手下楼。
在楼梯口,碰上了来认亲的静安侯府中人。
接下来,自然是一阵寒暄,老夫人给他们介绍了一番。
成安阳看着许苗苗那张脸,心思又活络了几分。
再看看这家一大早就坐了大半人的茶馆,眼底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赚钱!太赚钱了!
这个女儿认得值啊!
他甚至觉得,有这家茶楼在,就算成鹿儿的脸上,还带着那片胎记,他也能接受了。
罗莹也惊住了。
原本她还以为老太太说她脸上的胎记没了,是在骗人。
今日一见,才发现,竟然真的没有了。
这怎么可能!
明明当年侯府也请了不少大夫,都没能治好她的脸。
就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到底是什么大夫,竟有如此手段?
但没了胎记,那张脸她仍然喜欢不起来。
怎么早不好,晚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好了?
这该不会是老天在嘲讽她故作聪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