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怕许苗苗一时善心大发，去帮忙了。
李德那边的人比他们这边可还多呢。
他这一天爬上爬下六七趟，就算是铁打的，现在双腿也在发颤，手上也没了力气。
要是再来几趟，他整个人怕是都要废了。
杜衡深谙运动之道，他更清楚，今天的疼不算疼，明天的疼才是真的疼。
方才的辛苦也就算了，至少是为了自己这边的人，是值得的。
但李德那边的人，凭什么让他辛苦？
杜衡虽然有兼爱天下的道德高度，但有些时候，也不太想用这样的道德高度来要求自己。
所以，那些注定是社会渣滓的，不值当他操心，死个把个，就死个把个吧。
反正他是不会去救人的。
李德看见许苗苗之后，有些激动，他快步上前，正要指责许苗苗，想要道德绑架许苗苗的时候，就被徐锦堂一把拽住了。
“锦堂，你干嘛拉着我？”
李德不解地看着拉着他走到角落的徐锦堂。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许苗苗他们太远了，还拐了一个弯儿，他都要看不清许苗苗那边的情形了。
“我说李大哥，你疯了？”
徐锦堂一脸不赞同，满是担忧的看着李德。
李德被徐锦堂这副模样弄得一愣，却也没再说出气恼的话，而是定睛看着徐锦堂，等着他的解释。
徐锦堂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李大哥，你素来明智，怎的也被那些人气得没了理智？他们多少人，我们才两个人，我知道你瞧他们不顺眼，但咱们两个碰上他们，那不擎等着吃亏呢吗？”
“你想想，许氏那个贱人，她手段凶残，手底下只怕还有人命呢吧，咱们两个连她一个都打不过，更别说还有杜衡，还有那些猎户呢，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能躲就躲吧。”
不管李德怎么想，反正徐锦堂是不想给李德当打手，和许苗苗等人对上的。
一来，李德这人心狠手辣，自私自利，他本就瞧不上。
二来，他也确实被许苗苗打怕了，不敢再和许苗苗作对了。
至于之前的仇，那是李德的仇，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见李德被他说服了，徐锦堂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拉着李德在角落里坐下，闻着远远飘来的香气吞咽口水。
扑面而来的香气让徐锦堂有一瞬间的慌神，仿佛自己还在酒楼之中。
但这错觉一闪而逝，很快，他就又回过神来。
变了，一切都变了。
他现在一无所有，成了难民。
在旁人看来，他就是一无是处，让人看不起的流民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许苗苗！
不！
他咬了咬牙，转头看向身侧恨得咬牙切齿的李德。
当初，若是没有徐锦堂过来提那些恶毒主意，他也不会对上许苗苗。
如果没有和许苗苗做对，就算他提前得罪了经龙山的山匪，不得不出来逃难，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艰难。
更不至于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要被李德拴着，脱不开身。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继续这样下去，不等到了清田洲，不等找到李德那个官太太妹妹，他就要被李德拖累死了。
他自从前就了解李德的为人。
今日他能放弃那些村民，若来日再遇到这样艰难的境况，李德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
他从来都不是坐等祸事临头的人。
他喜欢主动出击。
但他对付不了李德，也不愿开罪李德。
但凡又丝毫可能，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嘴李德，日后让李德那个官太太妹妹来为难他。
思来想去，徐锦堂终于想到了一个自以为的妙计。
将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不就行了？
是夜，许苗苗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谄媚的徐锦堂，心下有些疑惑，“你想做什么？”
依照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架势，许苗苗自然不会认为徐锦堂是来求和的。
故而，当徐锦堂说出“我是来求和的”这句话时，许苗苗一言不发就要将人打出去。
徐锦堂赶忙压低声音解释：“别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的日子太难过了，我后悔了，只要你以后不再针对我，愿意给我一点帮助，我就帮你盯着李德，他做什么事，我都提前给你打招呼。”
许苗苗挑了下眉头，这话的意思是，愿意在李德那边给她当内应？
“有点过于好笑了。”
许苗苗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这是一边在她这里讨好，一边还不想得罪李德，进可攻退可守，这徐锦堂倒也不像李德那般没脑子。
有点脑子，但不多。
“不好笑！”徐锦堂都要哭出来了。
“我之前被李德骗了，还当他是什么好人，今天才知道，这人一颗心冷硬得很，你知道今天追随他的村民死了多少个吗？”
徐锦堂哭丧着脸伸出双手。
“十个！足足十个啊！”
“那可都是你们满谷村的村民，之前对李德可是言听计从，现下这些人死了，他竟然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你说这人该有多狠心，我算是看清他了，也不敢再和他太亲近了。”
许苗苗神色不变，淡淡地看着徐锦堂。
徐锦堂心里恨得牙根直痒痒，却也只能继续自说自话：
“我知道你和李德之间有过节，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就愿意帮你们做内应，我可以将李德的所有动向都告诉你！”
他信誓旦旦地看着许苗苗，等着许苗苗的回应。
他觉得，这么大的诱惑，许苗苗只需要付出一点吃食，她定是会同意的。
这一路上，徐锦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有的是吃的，从来都没缺过。
而且，他们还会打猎，食物对他们而言，可谓是唾手可得。
用一点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就能换来自己仇人的动向，徐锦堂觉得，许苗苗没有理由不答应。
然而，许苗苗用自己不走寻常路的脾性，打破了徐锦堂脸上的笃定。
看着他的表情渐渐龟裂，许苗苗心底生出一丝快感来。
“你凭什么以为，我需要将李德放在眼里？”
许苗苗声音里满是漫不经心，就好似她对李德的态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