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宝颤颤巍巍来到杜衡面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方才娘亲说话的意思,自己好像要挨揍了!
“爹爹——”
杜衡似是没听出杜大宝语气之中的哀求一般,随手将一袋子椰果递给杜大宝。
“把这个给你娘送过去。”
“好。”杜大宝下意识接过袋子,走了两步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并没有挨揍,他顿住脚步,转头看了杜衡一眼,见杜衡果然没有要揍他的意思,就乐颠颠地跑去找许苗苗了。
当天傍晚,许苗苗精心准备了麻辣水煮鱼,一家人加上老赵头和李二丫五人围坐在石头边上,其乐融融地享受美食。
而追随李村长的那些人,就只能闻着香味,端着自己没几粒米的清粥一次次地吞咽口水。
有些年轻气盛的,受了这些日子的委屈,又眼看着许苗苗跟着村长作对,不仅没被村长打压,还顿顿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忍不住抱怨。
“早知道咱们也不跟着村长混了,前段时间还嘲笑人家老赵头和李二丫呢,现在看看,咱们过得这叫什么狗屁日子!”
“可不是,李德那个丧良心的,自己吃米饭,就让我们吃这一眼看到锅底的汤水。”
年轻人不满地搅动着豁口破碗里的清粥。
“闭嘴!”
坐在他身边的老叟呵斥一声。
“人家许苗苗顿顿吃肉是人家的本事!让你去打猎,你能弄到什么东西?连跟鸡毛都捡不回来,你还想吃肉,我看你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惨,想和杜张氏那娘俩作伴,一起饿肚子!”
提到杜张氏,年轻人也不敢抱怨了。
他们没有许苗苗那打猎的本事,得罪了李村长可就要像杜张氏母子两个一样,连饭都没得吃,队伍都不让他们跟着了。
有了前车之鉴,心中对李村长再如何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
但就算大家都不说,李村长也还是发现了众人对他的不满。
他吩咐下去的事情,大家都推三阻四的,实在推不过去了,才会磨磨蹭蹭地去办。
对此,李村长不满,但没了村民们的照顾,他自己也没办法继续现在这样大爷的日子了。
再加上窦氏一直在边上催促,让他安抚一下村民。
他不厌其烦之下,只能在次日启程之前,将大家都聚集在一起。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但我们很快就能有着落了!”
李村长反手指着身后的位置,慷慨激昂地说:
“再走两天,就能抵达禹城,我有一个表兄在禹城做大生意赚大钱,只要到了蔚县,我保证让大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已经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尝过肉星的村民一听见吃肉喝酒,脸上都涌上了潮红。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是神仙过的日子吧!
“大家跟着我,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村民们被以后的好日子诱惑了,逃难这些日子,磨没了光亮的眸子也重新泛起光芒,一个个都巴望着以后的好日子呢,连赶路都多了些热情。
杜衡偏头看向背着包裹,对李村长那话一脸不以为然的许苗苗。
“你不信他的话?”
“呵。”许苗苗轻笑一声。
李德是什么德行,她能不知道吗?
人都说命里缺什么,取名字就会往什么上靠。
李德还真是人如其名,一百六十斤的人,掰开了揉碎了,愣是一两德行都找不到,缺德都缺到极致了。
“他若是真有请大家喝酒吃肉的心,又何必等到蔚县?只肖将他私藏的粮食那出来给大家分一点吃不就行了?”
他顿顿吃着白米饭,让村民们喝稀粥,嘴里说着请村民们吃肉喝酒的话,岂不可笑?
可偏偏,就是有人信了。
“愚民!”
且不说到了蔚县之后,李德会不会真的请大家吃肉喝酒。
现下正在闹兵祸,连边陲都被破了,各地纷争四起,百姓的日子极为难过,做生意的又怎能不受影响。
就算李村长运气好,他的表哥还守着家里那点薄产没有去逃荒,家里又能有多少余粮?
“你倒是看得透彻。”
杜衡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许苗苗没有回应他的意有所指,而是背着包裹,牵着杜大宝启程了,将杜衡扔在了原地。
杜衡无奈摇摇头,心底暗道“还是个急脾气。”快步追着许苗苗两人去了。
路过正在群情激昂的村民们时,想到许苗苗那句愚民,他也忍不住轻笑一声。
愚民政策,其实是朝廷一直以来的政策。
百姓不知道上层的人过得有多好,没过过好日子,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的日子有多艰难。
说白了,就是方便朝廷管理罢了。
现下想来,杜衡忍不住皱了眉头,这样的决策,当真是对的吗?
许苗苗面带鄙夷的说出那话的时候,他心底禁不住有些愧疚自责。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朝廷的不作为啊。
许苗苗从包裹里摸出几根肉干来,一行嘴里嚼着肉干赶路。
风从他们身上拂过,带起一阵肉干的香气飘到村民的队伍之中,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口水都忍不住顺着嘴角流下来。
“不行!”一个年轻人一把摔了自己身上那干瘪的包裹。
“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打猎!我就不信,我还不如一个娘们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番话,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年轻人都颇有血气地站了出来。
“没错,去打猎!老子也要吃肉!”
十几个年轻人叫嚣着追着许苗苗等人的身影而去。
“你这什么东西啊!你能不能学着杜衡,去山里打猎,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东西,什么都办不成!一点都指望不上!”
杜平本就饿着肚子憋着火气,又被杜张氏抱怨了一番,早就已经没了耐心,将递出去的树根抽回来。
“不吃就算了!”
杜张氏一紧张,伸手就将那截已经扒了皮的树根抢回来。
“不孝的东西,自私自利吃独食,连你老娘都不管不顾了!”
杜衡冷笑一声,顾自嚼着嘴里那泛着怪味的树根。
便是此时,有人惊呼一声:
“天呐,许苗苗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