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慎勉强站稳身子,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看到血迹后,立即嘲讽地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陆修煜也会有这么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啊,明明你妈死的时候,你都没流一滴眼泪。”
当时他就觉得他这个弟弟是个怪胎,自己亲妈死了还无动于衷,这得多冷血。
听到去世多年的母亲被小三的儿子所提起,陆修煜将自己修长的指骨攥得很紧。
“闭嘴!你和你妈是最没有资格提起我母亲去世这件事的人。”
当年要不是叶莲勾搭上了陆天和,两人私通,生下陆墨慎,把她母亲活生生气病了,身子因此变得不好,没过几年就香消玉殒了。
而当时的他,比陆敛还要年幼,根本不懂死亡代表着什么。
他只知道自母亲离开后,再没有人温柔地唤他小煜,也没有人会在他睡前亲亲他的额头。
他的世界好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黑色。
闻言,陆墨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样。
“呵,你说我和我妈是最不配的,那你是不是忘了罪魁祸首是谁?”
他冷笑,“一巴掌是拍不响的,我妈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生下的我,陆修煜,你就承认吧,就算没有我妈的插足,那人也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
他和他都心知肚明,叶氏的离世究竟是谁导致的。
陆修煜皱着眉头,讥讽且刻薄地说道:“一丘之貉罢了,没有谁比谁高贵。”
他不提陆天和不代表他不恨陆天和,可他名义上既然是他爸,他自然也不可能做出什么让人戳着后脊梁骨骂的事。
但是等股东大会之后,一切尘埃落定,那就不一定了。
听到这话,陆墨慎似是愣了一下,但他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陆修煜要走他妈的老路。
感情这种东西,是最靠不住的,他绝不允许他的人生中出现一个能让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旁人拿捏住的软肋。
陆修煜没再和他多言,直接抱着时胭转身离开了。
他垂眸凝视着她娇美白皙的俏脸,胸腔处空落落的地方总算有了缓解,心底的石头也落了下去。
还好,她没事。
陆修煜没有哪刻是比现在更庆幸他还能触碰到她,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他抱紧了时胭,将她小心翼翼放到车里,随后才坐上驾驶位,开上越野车直接扬长而去。
陆墨慎看着渐行渐远的越野车,脸上被揍了一拳的痛感仍旧存在着,让他想起来刚才自己的窝囊样。
他推了推镜框,将眸底的冷意掩藏起来,心底却发出一声冷笑。
呵,现在嚣张,过两天可就笑不出来了。
等到他彻底晋升为总裁之位,他的好弟弟就要被彻底踢出局了。
……
回到御景别墅,陆修煜一抱着像脏脏包一样的时胭进来,云婶就立即焦急地迎了上去。
“这,少夫人是怎么了?”
云婶还从未看到过这样狼狈不堪的时胭,眸底的担心几句快要直接溢出来了。
陆修煜看她一眼,漆黑深邃的桃花眼里也带着急切之色,“云婶,这事说来话长,你现在赶紧去打电话给阿泽,让他过来一趟,再顺带帮胭胭换身干净衣服。”
“阿泽?是季少爷对吗?”
云婶想起,季玉泽是自家少爷的朋友,请他过来应该是为了少夫人吧?
“是的。”陆修煜微微颔首。
“好,我这就去。”
云婶急匆匆地去打电话了,陆修煜则抱着时胭直接上到三楼。
到二楼的时候,“咯吱”一声,门开了,陆敛从里面探出个小脑袋来。
看到好几天没见的爸爸,他眸底染上一抹欣喜之色,激动到想要跑上去抱住他的腿。
就在他跨出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陆修煜怀中抱着的时胭,眼眸微微睁大了些。
尤其是当他看到,时胭白净的小脸上布满了脏兮兮的灰尘,看着尤为可怜。
“妈咪……怎么了?”
陆敛担心地问道。
陆修煜看他一眼,沉声说:“她没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
陆敛的心还是一直提着的。
陆修煜安抚似的说道:“真的没事,你别多想。”
见爸爸这么反复强调了,陆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抿着小嘴认真地点了点头。
陆修煜继续抱着时胭往楼上走,来到主卧后,将她轻轻地放在了松软的大床上。
时胭的长发散在身后,将她的皮肤衬得和雪一般白。
看着妻子苍白的脸颊,陆修煜心下就是一阵抽痛的。
他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眉间,低沉着声音呢喃道:“胭胭,只要你能醒来,我就和你解释清楚这一切,你可千万不要把郁闷都憋在心里,知道吗?”
尽管知道床上人不会回答他,但陆修煜仍是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甚至用大手将她柔软的柔荑包裹在掌心中。
陆修煜俯身亲了亲她的手背,那双桃花眼里的爱意几乎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时胭像是察觉到了一样,颤动了下睫毛,却最终还是没有醒来。
陆修煜心下闪过一抹失落,但他很快就又打起了精神。
没事,他相信他的胭胭一定很快就会醒的。
云婶上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少爷这样,心底也不禁闪过一抹伤痛。
哎,真是造化弄人,少夫人怎么回去了娘家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陆修煜看到云婶,握着时胭的大手微微松开了些,站起身来,看着云婶。
“麻烦您了。”
陆修煜对云婶一直都很客气,从来没把她当过下人看。
云婶听到这个您字,眼眶忍不住泛上湿意,她点了点头,温柔地说:“没事,小事一件。”
由于要帮时胭换衣服,陆修煜自觉再待在这有些不妥,只能深深地看了自家小妻子一眼,随后便朝云婶颔首,迈开长腿直接走出了门外。
他离开之后,云婶便看了床上的时胭一眼,依旧是那么娇弱美丽,像是多菟丝花一样。
就是现在有些憔悴,像个脏脏包。
云婶叹了口气,随即便弯下腰,给时胭换起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