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燎？你怎么了？”
见他站在门口不动，程星又去拉他。
“唐燎？真的是你？”
听到程星的声音，老板惊讶地从临街的窗口探出头来，看清了面前的人的确是唐燎之后，热情地招呼道：“快进来！”
向来镇定的唐燎此刻竟然肉眼可见地手足无措起来，身体也一瞬间变得十分僵硬。
被程星拉着的手冷得仿佛快要结成了冰。
“我先回车上了，程星，你和刘莉娜都是女性，聊起来应该会更自在些。”
他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老板和程星面面相觑，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她回到座位上，对刘莉娜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
“莉娜姐，刚刚那位是我们事务所的负责人，唐燎，那个……他这人有点不合群……社恐患者嘛……”
她勉强找了个理由，刘莉娜倒是也并不介意。
“喝点什么？这家的番茄汁很好喝，要不要尝尝？”
程星点了点头，不一会儿，老板就将两杯果汁送了上来，还有些清淡的小菜。
刘莉娜吃了些东西，这才柔声道：“程小姐，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提前通知我的话，突然听到吴彬提出要离婚，我还真是措手不及。”
程星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应该将吴彬移情别恋的事情说出来。
刘莉娜看她满脸纠结的模样，苦笑起来。
“其实我也知道，家花不如野花香，吴彬的心早就飞到天边去了。为了维系这段感情，为了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
程星没想到她竟然早已经知道了一切，又看她这一副沮丧的模样，脸上神情关切，可是却终究不知道还能安慰些什么。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一心想着，只要是为了爱情，就算远嫁异乡又有什么关系？为这事，我还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现在在临海一个人打拼了这么多年，还是孤身一人，才终于发现，工作之后认识的同事永远只是点头之交，和学生时代的朋友不是一种概念。”
“这么多年，因为害怕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太过孤单，所以即便是遭受了背叛，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辛辛苦苦维系这段婚姻，我真的累了，到此为止吧。”
她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一样，狠狠地吞咽了一口番茄汁，恨不得把果汁当成烈酒，一醉解千愁。
程星正想劝她，刘莉娜却继续问道：“程小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悲？”
“老公出轨了，以后，我就是单亲妈妈，今天公司也找我谈话了，怀疑我泄露了公司的机密，严重损害了公司利益，现在我已经失业了，而且很快就要接受调查，说不定，还有大碗牢饭在等着我。”
“我好端端的人生，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难以掩饰自己的沮丧，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低气压，过了一会儿，才勉强扯出一个歉疚的笑。
“真不好意思程小姐，大晚上的，让你接收了我这么多的负能量，今天我请客，时间也不早了，你得回家了吧？不然的话，你父母该担心了。”
她站起身就要去买单。
程星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试探着问道：“莉娜姐，你好好回忆一下，公司裁员的事情，你有没有和别人提起过？比如找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可能不小心说漏了？”
刘莉娜微微皱起了眉头，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程星心中惦念着唐燎，毕竟，刚刚他那副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和刘莉娜寒暄，急匆匆离开了小酒馆。
唐燎正坐在路边的花坛旁，叼着一支香烟。
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朦胧里，那些缠绕着上升的烟雾仿佛是一缕缕黏腻的蜘蛛网，包裹着他有些瘦削的身体，在夜风中，显得愈发形销骨立。
“唐燎，你没事吧？”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只有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抽了烟。
今天这支烟，是几个月以来的第二次。
程星烟草过敏，但转念想想，自己只是个小助理，仰人鼻息混饭吃，没什么资格要求唐燎这位顶头上司在自己面前禁烟，便什么都没说。
唐燎站起身来，用力按熄了指尖那微弱的火苗，迎着风抖了抖外套，似乎是要吹掉满身的烟草味道一般。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该不会，这男人其实早就已经发现自己烟草过敏了吧？
所以，之前才一直在迁就她？
程星的心没来由地狠狠一颤。
“问出什么新消息了吗？”唐燎随口问道。
程星缓缓摇了摇头。
“不过，我提醒了她，回想一下有没有不小心将公司裁员的消息告诉朋友，看她的表情，估计应该是已经想到了屈植。”
“唐燎，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这样坐视不理了吗？刘莉娜真的挺可怜的！而且，她现在还怀孕了。”
“一天之内，老公出轨，要她净身出户，被公司炒了，还可能要坐牢，以后还要一个人养孩子，这么多晴天霹雳全都打在她身上，未免也太残忍了！”
唐燎用那双蒙着淡淡阴翳的眼睛看着程星，平静地陈述道：“可是，我们能做的调查已经结束了。”
“我们只是私家侦探，最多只能在吴彬那里帮她拖延一些时间，方便她尽快找好专业的律师，争取离婚时的利益最大化，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程星知道他说得没错，却还是难免不甘心。
“可是唐燎……唐大律师！我真的接受不了这种结果啊！我知道你其实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你心里肯定也不愿意看着刘莉娜蒙受不白之冤吧！”
“你和陆警官关系那么好，我们能不能给陆警官提供线索，委托警方出面，伸张正义？”
程星满脸期待地看着唐燎，可唐燎却依然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除非屈植继续在网上发帖，召集职员们非法游行示威，不然的话，陆警官也无法出警。”
可现如今，这热搜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评论里也有不少热心网友开始提醒发帖人，一定要小心，不要被扣上了非法集会的罪名，屈植不是傻子，肯定不会故技重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