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虽然疑惑,但也没有追着问清楚,既然赤阳选择不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临睡前,半夏还是私下跟赤阳说了今天上午一众人打赌比试的事情,实在是今天河石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怕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们又出什么事。
赤阳看着她,明明是个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孩子,仰头看人时,眼睛又明又亮,脸色严肃而认真地说着她的担忧,充满童稚的声音,让他满心的疲惫也跟着散了几分。
他矮下身抱起半夏,摸了摸她的头,长长的叹息一声,“阿父知道了,难为半夏这么小就要担心这些。要是大家都能够把心思放在咱们部落的发展上,又何愁部落不兴?”
赤阳颠了颠怀里的女儿,又想自己对着一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遂转身抱着半夏进洞穴睡觉,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让半夏不要担心这些,好好吃饭睡觉快快长大就好了。
赤阳把半夏放到她的兽皮毯子上,让她乖乖睡觉。半夏乖巧的应了声,心里却还在想着赤阳的那番话,所以今天的事情真的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吧?
她不禁想到了对赤阳处处不满,一心想要取代他的灰夜,难道是他想要对付赤阳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意外吗?
想着想着,半夏的眼皮渐渐沉重,半睡半醒中,她好像还听到红叶和赤阳低低地说话声。
“……其实当时我就发现灰夜他们在有意地把野猪往我的方向赶,按理说我受伤的可能性更大,只是中途野猪被鹤翼干扰了方向,它才向着河石那边冲过去了……”
看几个孩子都睡着了,赤阳这才小声地和伴侣说起了今天的事情,红叶躺在他怀里,听了这话眉头顿时缩成一团,“灰夜怎么能这样?他想争,那就光明正大的争,为什么要去害人?这次是有鹤翼及时阻止,下次……”
说着说着,她想起还昏迷着的河石,声音忍不住带上哽咽。
赤阳赶紧拍了拍她的肩安抚她,“别哭,就算真有危险,我也有把握能够躲开的,别担心。”他停顿了下,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今天那头野猪忽然转向,河石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几乎是眼看着野猪撞过去的,幸好当时有个孩子冲过去把他撞开了,那头野猪也只是撞到了河石的腰,不然河石可能当时就没了。”
红叶的注意力果然随着他这话转移了,“孩子?谁啊?”
“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个狼群里的孩子。”
“你们今天又碰到那孩子了?”红叶瞪大了眼睛。
“嗯,但我们想要追过去的时候他就不见了,后来也没有再遇上,应该是跟着狼群走了。”
红叶沉默下来,过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心里的问题,“那今天这事怎么办?”
这个问题赤阳沉默了好一阵才回答,“还能怎么办,河石的伤,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只能乞求天神大人保佑了。至于灰夜,今天的事情他做得不明显,也只能说是意外,知道的人又不多,我也不能明着罚他什么,说出来反而影响部落团结。况且这次河石受伤也能让他长个教训,不会整天想着他那些心思了。”
红叶枕着他的肩膀不说话,赤阳倒是释然一笑,“你也别想那么多,我和南山商量过了,也和灰夜说了,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再过多计较,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就会把他逐出部落。只是河石……”
他叹息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洞穴内,两人的声音随着夜深而消逝了,只余悠长的呼吸声。
夜晚在睡梦中很快过去,太阳自东方露出一角,堪堪照亮这片天地。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太阳照样升起,生活也还是要照常过,第二天还是要早早地起来去劳作。
半夏跟着红叶送走狩猎队,又跟着她回部落去看望河石。
红叶牵着半夏的手,她虽然生气河石的行为,但这会人家因此重伤昏迷,她也不好再多计较。而且让人讨厌的是河石,红果却是从小和她一起玩的朋友,这次河石受伤,最难受的就是她了。红叶心里不放心她,因此难得没有出去摘果子,而是选择去看看河石。
河石的山洞里也燃着火堆,照亮了昏暗的洞穴,因此半夏和红叶一进去,就清楚的看到了正坐在河石身边发呆的红果母子。
红叶顿了顿,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坐下,“红果……”
红果连忙擦干净泪水,“红叶,你来了,我都没注意……”
红叶摇摇头,又问她河石的情况。
“昨天晚上醒过一次,后来吃了点东西,又睡过去了。”
红叶两人在一旁说话,半夏则是看向趴睡在兽皮上的河石,他腰上的伤口足有20厘米长,横贯了后腰那一块,此时伤口糊了厚厚一层草药,依稀可以底下看出泛着白色的血肉。
半夏不是专业学医的,对这种伤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听红果说河石有醒过来,也过东西,心下放松许多,还能吃东西就说明求生意识很强,剩下的就要注意伤口清洁,防止伤口发炎难以愈合。
有的时候,受伤反而不那么可怕,伤口发炎以及各种细菌感染才是最麻烦的,毕竟这里条件落后,草药也多是治外伤和止血用的,单单一个发热就能夺走一条人命。
半夏又转头望向细石,往常看他嚣张跋扈的,整天跟木榆一起上窜下跳,倒是难得看见他这么安静,从她们进来后,他就一直坐在河石旁边没动过,面无表情的,也不说话,像是根本不知道有人来了。
她又想到昨晚赤阳的话,虽然只是她的猜测如果河石受伤真的跟灰夜有关系,那么细石和木榆之间恐怕也不好收场吧。
也不知道他清不清楚这些事。
半夏胡思乱想着,却见细石忽然动了一下,她所在的地方看不到河石的脸,只能看见他把手搭在了河石的额头上。
红果虽然在和红叶说着话,但一直有分神注意着那边,此刻余光发现细石的动作,她立马回头道:“怎么了?细石?”
“阿姆……”细石的手还搭在河石的额头上,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阿父的额头好烫……”
红果听了这话,立时握住了河石搭在兽皮上的手,果然很烫,她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心中万分怨恨,恨灰夜自私自利害了河石,也恨河石不听劝,不好好过日子,非要搅和到这些争斗中。